把进山该干的都干了,他觉得唯其这样,自己这个棒槌客才不同于老宋,不同于顺子,更不同于六头,他不信什么山神爷,他想老宋也不欣什么山神爷,而信他是个男子汉,是个不仅仅知道娶老婆的男子汉……信男子汉心里有的那个最崇高最圣洁的神灵……
老宋,我替你了,你甭拦了……我……我进山是为了,养活,老,娘!
石头……人们一片惊呼。
石头!六头一个狼疮扑过,跪倒在他脚下,抱住了他的裸体,是我偷的!
老宋几乎痴迷地带着一种虔诚的欣赏注视着大树下屹立的裸体的宝洁,半晌才摆手:快,快给石头穿上衣服……
宝洁却只是惋惜地看着跪倒在他脚下哭泣着的六头,看六头从怀抱里翻出了那个红布包裹着的人参,想起老宋说的,人参属五加科植物……他看刚挖出的参是那么白嫩丰满,现在却满是皱折,现着干枯的苍黄……
这人参要是永远不被人挖出,把它的丰满和它的果实的鲜艳永远与山林共存该多好啊!宝洁心里发出悲哀的叹息。
他被人们拉着穿上了衣服。
咋办吧?六头。老宋没接六头手里的人参,瘫倒在呻吟着问。
该咋办就咋办吧。六头在嗓子眼咕哝。
六头,不是我心狠,是山神爷容不得你这下诈,求山神爷赏你条生路吧。
众目睽睽,六头一步步蹭到那还散着酒味的棒槌前,一点点瘫了身子鬼下,一下下磕了三个头,慢慢站起了身子,默默看着老宋扔到他脚下的一捆绑绳,那眼神是呆滞木僵的,但他死死咬着唇,慢慢动手解了扣子,脱了上衣,露出他黝黑黝黑一疙瘩一疙瘩肌腱的肩背胸臂……
四双眼睛闪着森森的光芒。
又一个雷当头炸了,山林纷纷扬扬飘落一片被炸碎的暮色。
老宋!宝洁突然喊。
干啥?石头……
放了他吧!他说。
……老宋看看宝洁,那眼里闪出一道他曾见过的柔光。老宋又转头去看那几个人,那几个却全无表情。六头也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卑微的乞求的眼色去看那几个人,他们仍全无表情。
宝洁却沉着石雕般的脸朝他们逼近一步,用灼灼的目光盯紧他们,低声说:你们向老宋说,向山神爷说,求他们饶了六头吧!
那几个互相看看,被宝洁少有的威严吓得倒退了一步,嗫嚅道:六头,你……
说,放了六头!宝洁几乎是喝吼了。
宝洁的背后,六头已经站成了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
老宋坐在那里,像是看一出动情的戏,他举起酒壶,才发现刚才已经倒光了,但还是往嘴里控出几滴有滋味地吧嗒吧嗒嘴。
那几个慌了,互相看一眼,嘟囔说:石头,这可是山神爷的规矩……
说,放了六头!宝洁说。
那几个在宝洁的进逼下没了退路,不情愿地冲老宋说:老宋,就依了石头吧……
老宋洋洋不睬:冲山神爷说。
是!山神爷,饶了六头吧。那几个人茫然地冲混沌的山林说。
半空闪过道霹雳,一股风卷过,山林摇撼,顷刻砸下豆大的雨滴……
石头,山神爷应了!老宋说。
老宋奋力起身,宝洁忙去扶他。
六头这时才神魂归位样猛醒,他扑过跪在宝洁面前哭了。
石头,我不是人!
宝洁没有吭声。
六头,老宋却鄙夷地一笑,你今天才算真正见识到什么样的男子汉。
……
这晚,老宋把宝洁又找进了他的窝棚。
老宋没作声拿给他六百块钱,又加上二百块,才开口:这是我孝敬老娘的。石头,明天我去找人送你下山。记住,从此以后,永远不要再进山做棒槌客!
宝洁数了钱,疑惑地说:不是还没把活干完吗?再说,东西还没卖,他们算计,我们每人至多拿四百块钱。
这是我的积储,先算给你的。
那……你怎么办?再说,人手也紧。
拿着,出山,别的不要管。只要……往后记住大山林深处有个老宋,我的心就知足了。
老宋,你……你真就这样混一辈子!
石头,老宋拉住了他的手,宝洁坐到了他的身边,任凭他紧紧地拥着,石头,像我这样的,在大山林里比在外面好过。
不,老宋你……你不坏,……宝洁的脸已偎在老宋的胸口上,听得见老宋那咚咚的迅疾如擂鼓般的心跳。
有你这句话,足矣!
老宋一声长叹,突然捧住宝洁的脸,死死的一个长吻。宝洁心里涌动的窒息般的绞乱使他的眼眶发热,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他突然发觉,能被人如此的爱抚,是自己心底的渴望。他哽咽着小声说:老宋。我……我真有点……不想下山!
老宋突然扯开宝洁的衣襟,把滚滚烫烫的吻洒遍他的身子。
不知为什么,宝洁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