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他把杯子一顿,“我还想赶紧打完回去看你嫂子呢。”
周围的木Jing灵们一听这话都来了Jing神,说好了一样开始集体起哄,“说的好像人家答应了似的。”“我的殿下您跟人说上话了吗就敢跟别人提嫂子的事?”“怎么没有?隔三差五等在路口就为了等人跟他打招呼回一句‘好’。不许污蔑我们殿下。”
“嘿,嘿,怎么上来就揭我短呢?我喜欢人姑娘是不是得对人负责?成了回不去那不是害了人家?你们今天在这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听好了听清了,我只要是回去了,一定把人拿下,到时候都给我来参加婚礼,排着队叫嫂子,叫不响不许走!”瑟兰杜伊在哄笑声里对埃尔隆德说,“有空来绿林喝酒,找我管够。”
他点头笑了笑。在夏日之门清澈的月光下,在剑影暂歇觥筹交错的战场上,埃尔隆德温柔地想起了远方的故人。
当天夜里,埃尔隆德被噩梦纠缠了整晚。
他又看到了那个狭窄的山洞。童年时藏身的隐秘洞窟,冰冷chaoshi的石壁,无边无尽的黑暗,通过顶端的小孔凑出像碎屑一样的亮光,shi气聚成水滴,水滴汇成细流,从他脚边延伸到洞外,埃尔洛斯就在不远处搅动着水流。他突然听到陌生的残喘呼吸,他扶着岩壁,勉强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洞xue深处。越到深处,水滴声和呼吸声越是清晰,埃尔隆德越发觉得不安。当他终于找到声音的来源时,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崩裂了。
他面前的石壁上,有一个周身泛着银光的Jing灵,四肢被铁链缚住,被绑成十字,接触部分的皮肤红肿流血,头低垂在胸前,浅色长发被血渍和污渍凝结成块,白色的宽衣也因多处裂口变得破破烂烂,鞭子多次抽出的伤口血rou模糊,有些还被恶意地用了毒药,呈现出病态的黑紫色。他听到的水滴声,实际上是不断滴落的汩汩鲜血。
埃尔隆德颤抖着伸出手,在碰到对方之前,听到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告诫他不要靠近,否则会被“它”找到。那个声音曾在他梦里出现过许多次,却从未如此真实、如此虚弱。
他一惊,就这样从她身边退了开去。
脚边的一脉鲜血突然燃烧起来,分秒之间火势剧增,埃尔隆德转身看到原本是洞口的地方被大火团团围住,他急忙呼喊埃尔洛斯的名字,无人回应,火焰之中人影憧憧,可那轮廓分明是吉尔-加拉德。
埃尔隆德知道自己在做梦,醒来之后还是愣了很久。
直到凯勒博恩收到妻女的信,埃尔隆德的不安才稍有减缓。他开始说服自己,那不是他对未来的预见,而是单纯的噩梦。糟糕的睡眠环境、长期的Jing神折磨,让他在梦里都不得安宁。
第二纪3441年,末日火山,至高王陨落。
TBC
Chapter 4
5
凯勒布里安刚要出声问好,埃尔隆德就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低着头边看文件边改了道。这事不是第一次了,凯勒布里安确定他在躲他。不过几步之遥,他不可能没有看到她。
不仅是餐桌上屡屡借口公务提前离席,就连平时的偶遇问候都在尽力逃避。埃尔隆德似乎缩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壳里,用没完没了的文件和会议压榨干净了自己所有的时间和Jing力,拒绝一切正常的沟通和交流。特别是她。
她知道吉尔-加拉德的死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伊熙尔杜对那枚本该销毁的魔戒的沉迷是他的一块心病,让他不断自责内疚,更知道摄政王的职务绝非易事,埃瑞斯托不久前还对他扑朔迷离的作息表示过担忧,如果随从们的情报无误,他至少已经两周没有合过眼,也没有回房间休息过。
她旁敲侧击地问过父母,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她永远记得父亲与母亲对视后悲哀的神色。
“他们会衰竭,会成为躯壳的Yin影,会因为无法回应曼督斯的召唤也无法忍受无眠的痛苦而生不如死,他们身边的人也会因此受尽折磨。”凯勒博恩说这句话的时候握紧了妻子的手。
埃尔隆德的Jing神濒临崩溃。
他无数次地自问,死的为什么不是他。父母抛下埃尔洛斯和他而去,双胞胎发着抖互相依偎躲在山洞里时,他为什么没有死去。被导致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抚养长大,他们却始终没能复仇,反而渐生依赖时,他为什么没有死去。愤怒之战里,本已自知屠龙无望却看到父亲的航船时,他为什么没有死去。选择人与Jing灵的命运时,死的为什么不是他。伊瑞詹突围时,死的为什么不是他。末日火山上,死的为什么不是他。
他选择了永恒的命运,就必须承受永恒的磨难。他们离开他,只是因为要摆脱他,因为他是不幸,他是厄运,他是一切痛苦别离的源头,他只能用永恒的生命向无限的悲哀赎罪。
他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引得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
“好了,”凯勒布里安娴熟地帮伤者绑上绷带,今天原本并不是她值班的日子,但是战后伤员过多,只要有时间她都会来帮忙,“等药效过了还疼得厉害的话,让他们给你开些艾格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