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庶出的小孩在他眼里如草芥,不论男女。他不愿看到他们,不愿称他们为自己的孩子。妾室们生产的日子对他来说就是丧日,每一个庶出的小孩都是他和妻子之间的隔阂。庶出的小孩出生后都没有名字,他们的母亲要等月子过后自己去他的书房讨一个名字。他皱着眉头随便说一个,不像曾经为儿子们取名,他跟樨蕙早早地在古籍里翻来捡去。妾室们都自己哺ru,没有nai妈代劳,她们不配!
他把樨蕙的儿子们放到掌心里疼,结果他们对他还不如广缙,广缙于佩玉的yIn威下尚能偷偷寄照片给樨蕙。他们甚至不如他从街边捡来的小厮,他只提供给他食宿,他便对他忠心耿耿!
儿子们寄给母亲的信他从不看,樨蕙说你这般记恨他们,可见对我也心存芥蒂。
“记得你跟我吵架时说的话吗,蕙蕙?你说,‘那么一群人呢?十八年呢?环肥燕瘦、各具姿态,想想我怎么面对的!’我就完全不怨恨你了。我咎由自取。”
戚明钊夜里睡觉时一定要贴着妻子才安心,让她把脸伏在自己肩上,或是把她的腰tun埋在自己的腹窝里。“我是不是有老人气?”
“什么?”她没听明白。
“就是有老人的那种暮气、臭味。”樨蕙没有,她的气息好闻极了。
“瞎说!哪里有!”樨蕙打他一下。
“那个人有吗?”他知道那个美国人比他年长一岁。
“不是说不许我想他吗?”妻子娇嗔,“他天天洗澡、喷香水,因为西方人体味较重。”她实话实说。
“嗯。”他于此项上扳回一节。被妻子悉心照料的他越来越健康、表现越来越好,有樨蕙的百般柔情在,他信心百倍。
周广缙和妻子踏着月色回去。
“看来你父亲还不能原谅你。”
“我不在乎,我早就不爱他了,他纳妾后,我就不爱了!”
“为什么?”
“爱是不能分享的!他是别人的父亲,与我无关!”戚佩玉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对那些庶出的不肯帮忙吗?”她吝于出口“兄弟姐妹”这个词,“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落地都在我妈妈心上划一刀!”
“爱是不能分享的,说得好!可我记得你曾经愿意把我分享给你的同父异母妹妹。”
“她叫戚美淑!”妹妹?她没有妹妹,做妹妹的不会抢姐姐的丈夫!“因为我不爱你!”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佩玉?”
“凑合着过!”
周广缙瞬一瞬眼睛,即使他们已经复合十年,佩玉对他依旧忽冷忽热,经常爱搭不理。
在他们上车前,戚佩玉突然说,“你问母亲为什么回来,因为她一直都爱父亲,别人是过客。那个人她或许也爱,可是从来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九年怎么敌得过三十二年的爱恨纠缠?那个人从一开始就输了。可是没有赫伯特,母亲永远不会回归,父亲伤她太深!因爱生恨,无爱无嗔!”
这才是他要的答案,周广缙微笑。那么,他与妻子已痴缠二十四年,他希望自己情感的枝蔓已网住妻子。“佩玉,男子最看重自己的结发妻子。”
“是吗?”
“不是吗?嘟嘟。”
苏樨蕙微笑着走出电报局。赫伯特,我一切安好,勿念!谢谢你!我深爱你,樨蕙。大洋两岸的两个男人她都爱,这一个她怜惜,那一个她敬爱,对赫伯特的爱更胜一筹,毕竟女强男弱的爱不是常规的爱。可是赫伯特没有她陪伴亦能过得好。没有赫伯特她永远不会回到明钊身边,赫伯特平息了她的怨恨;没有赫伯特,她始终是深宅大院里的怨妇,他丰盈了她的生命,使她体会到世界和xing爱之无比美好。她衷心感谢他,她把对他的挚爱深藏在心中!
“爸爸,周广缙,财源广进!”戚佩玉指着丈夫对幼子说。
“调皮!”周广缙微笑,他把娇妻幼子圈进怀里。
“你祖父远比那教书先生有远见。”妻子自32岁怀孕后,一发不可收拾,八年里为他诞下三子,现下还有一个孩子在腹中。他希望是个女孩,跟妻子一样娇滴滴、粉嘟嘟的。这一切要感谢誉满京师的名医施今墨妙手回春,连带着妻子痛经的病根一并去除。
在他眼里,妻子的美貌一丝未减,身体亦是。她在多次生子后娇嗔脸上长了斑,肚子上添了妊娠纹。在他眼里妻子跟从前没有区别,不过腹部多了几条浅浅淡淡的细纹,而且痕迹越来越浅。他伸手在上面抚摩安慰妻子,摸着摸着动了情。至于脸上的斑,分娩后会变浅、慢慢消失。即算不消失,小花猫吗,只会显得更娇俏动人。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北京城里铺开,周家的财富与他接手周家的产业时相比已增长近十倍,资产过百万。妻子初次怀孕时,周广缙即在毗邻东交民巷的内务部街上买地,建造洋楼,作为送给妻子的礼物。长子满一周岁后,举家搬过去。他还添置了轿车。
东北战事正紧,他萌生了去上海发展的念头,跟妻子商量。“上海房价很高,是北京的几十倍,租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