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的人生吗?或许是别人的一个影子,或许只是别人游戏里的一颗棋子,或许,连棋子也不是。
莫名其妙,什么也不是。就像大人物从头上揪下一根头发,吹一口气,放任它飘。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随意一个决定就可以改变别人的一生了。不是吗?这个决定或许就是因为大人物一个高兴,或是不高兴。
那么他李安然呢?算什么?为了什么?
那个叫袁辛的人,或许真的是一个妖异。君王他都是不屑的,权势他其实是玩弄的。他喜欢翻云覆雨。
只是翻手为云又何妨,覆手为雨又何必。置身其中的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棋子,可以被人动来动去,无关悲喜。
曾经撕心裂肺啊,也曾经,欢天喜地。
是不是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掌控了至高的权力,就真的以为自己是神。可即便是神,也不能这样玩人。
可是权力,就是用来玩人的。
直可以把人玩得冲冠一怒,吐血而死,即便死,一个无权者的冤屈,也不一定能撼动掌权者的权力。
李安然突然笑而无语。他自己不过也是被玩了,而已。
呵呵,面具人也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安然忽而解脱。
他忽而解脱。这世上芸芸众生的每个人,不是和他李安然一样吗?即便是袁辛,他真的就不一样吗,他一生为谁而活?不被人承认,失去心爱的女人,失去钟爱的孩子。
每个人头上都有一根不经意的手指。他李安然的头上有,苏笑的头上有,袁辛的头上呢,也有?
李安然看向面前的苏笑,他还是一个昂首问天的姿势。
此刻悲怆迷惘的,摘下面具的苏笑。突然让李安然心生悲悯。苏笑,从一个卑微的花匠到天下的霸主,他说,他也不想,活成这样子。
可是他们之间,横着的恩怨,却不可以因为同病相怜而自动化解,不是吗?
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生命,让他们之间,不死不休。
同情他,也要杀死他。难道苏笑就从来没有同情过李安然吗?
可是苏笑手握权力,从来不曾手软。
这一刻苍老无力的苏笑,回首往事,他会惭愧吗?一个个人能力低于李安然的人,却折磨了李安然这么多年。
他不会惭愧。当站在权力的神坛之上,他没有时间惭愧。他觉得他理所当然,可以为所欲为。而今走下神坛,他想惭愧,也没有机会。
李安然风轻云淡地笑,彬彬有礼对苏笑道,“苏前辈,请。”
苏笑一时懵了。但转头望着李安然,很快懂了。他和李安然,他们,是死敌。
李安然来,不是为了感慨,他要的是一个了断。要的,是他苏笑的命。
不死,就要战斗。苏笑望着李安然,苦笑。即便吃了瞬间能让内力爆发的药丸,他能在李安然的手下,走过几招?刚才,李安然的剑,已经横在他的脖子上,李安然杀他,其实不很难。
向来是,他为刀俎,别人为鱼rou。而今天,他苏笑,成为别人刀俎下的鱼rou。
不再有为他效命的武林高手,他终将一个人,用残缺的身体,破败的武功,独自面对李安然。
风中残烛,他的心突然发抖。
琳儿从竹林的小径里,走出来,半低着头。
她一身白衣沾染着斑驳的月光,披着发,形容惨淡。
李安然和面具人都望着她。她站定,抬目看了李安然一眼,是一双很美很深很亮的眸子。
她转而看向他处,静静地说,不知道是说给面具人还是说给李安然。她说,“我邱大哥,死了。”
一时间谁也无话。面具人和李安然,这两个人正想动手,她突然走出来,说了这么一句。
李安然怔了一下,朝琳儿走来的方向走去,邱枫染死了,他要去看一看。他们曾经是兄弟,邱枫染即便投靠面具人,可是也从来没对他这个二哥动手。
有才华和洁癖的邱枫染,其实很骄傲。虽然他做事的手段凌厉狠绝,但他从不在背后下黑手。他明争,但不屑于暗斗。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君子品质。
他们不在一条道路上,乃至成对手,但毕竟,是知己。
李安然走了十多步,突然站定,回头问道,“小倩姑娘,是怎么死的?”
面具人心惊,李安然,他是什么脑子,这么短的时间,他为什么就判断出,谢小倩已经死了?
面具人前所未有的深切地感知到,李安然,真的是很可怕的对手。他想问题,真的是太快了。
面具人道,“他要娶琳儿,谢小倩,当然死。”
李安然望着面具人,突然全身杀气。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路过琳儿身边,对琳儿道,“你离开,一边去。”
他的话语温和,但是不容抗拒。
琳儿没动。
她心里其实恨,恨不得冲上去抓住面具人的脖子。
李安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