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观里常常出去算命的那位小道长是虞国夫人的女儿,这件事云州城上下都已经知道了,刺史作为一个云州人,平时也没少往茶街东市跑,自然知道春喜长什么模样。
这件案子有虞国夫人盯着,又有被他娇养长大的这个傻白甜儿子来给原告撑腰,案子审得很顺利,他辛苦培养出来的心腹算是废了,儿子他也看出来了是真的傻了,没想到这件案子审完以后,很快又有雪花般的委托信被送入了丹枫书院旁的状师所里。
叶茀茀本来很能跑,现在取信都取得跑不动路了,她借用了虞国夫人的部曲来替她收信,虞国夫人看见桌上堆积如山的信,也不再提要带春喜离开云州的事,只和她一起细细地分拣来信。
云州里的各个县最多也只是上县,连京畿县都算不上,这里就没有虞国夫人担不住的事情,每桩案子她们都能插手,她们按照每桩案子的紧急情况把信件分拣好,分批次放进了委托大厅里,书院里的学子们各自取了委托就往衙门跑,每一位书院的学子都参与了进来,状师所里的委托来信却依旧堆积如山。
虞国夫人写了一封信由一名部曲送去京城弹劾云州刺史,到了这个程度,已经是必须要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了。
国夫人的消息很快被宫里收到,另派云州刺史的调令当即从中央发了下来。
云州刺史家的嫡长子变得整日在书院里浑浑噩噩,刺史一系的官员子嗣们接下的委托也越来越少。
虞国夫人去了叶家,见到了叶昀。
见面以后两人许久无话,叶昀先开了口:“抱歉。”
“你不必和我说抱歉。”
叶昀攥紧了手指。
他见过虞国夫人,尹家和叶家是世交,他们自小就是玩伴。
叶秦和叶茀茀的母亲在战乱中走失,至今没有消息,他一直停留在云州,想要找到她,现在叶茀茀都十岁了,他依然没能得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他没有脸面再去见尹家人。
“她回京了。”
虞国夫人大致和他讲了些后来的事情:“她联系到了自己的部曲,回到了京城,帮助陛下拿下了元州,如今不便离京,这些年她也在找你,但是云州的官员实在不大听话。”
她又笑了笑:“等到你回了京城,就会成为褒国夫人的丈夫,当今圣上的师弟,柏榆叶氏嫡系唯一的血脉,你可要好好奋发上进,不能给你这一身头衔丢脸。”
“好。”
叶昀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了一些早年间四处游学时的紧迫感。
先前那些官员所做的不合礼法的事情都被他当做成了个例,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获取官府里的消息的渠道,没有想到云州的官场就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他本以为新建立的朝廷里都是些敢打敢拼,拥有着为建国付出生命的热情的人,他以为这个朝廷并不需要他们。
现在看来,他最关心的妻子过得很好,反倒是有不少的百姓们都在遭受着鱼rou。
他也应该离开云州了。
新任云州刺史上任一年后,蔡昵来到奇味居,想在这里办一回升官宴。
作为奇味居刚开的时候就常常来这里吃饭的老顾客,叶茀茀对他是相当熟悉的,蔡昵心性豁达,人好说话,黎大厨对蔡昵的印象也不差,这么大的喜事他要在奇味居里办,而不是选择云州里别的有历史底蕴的名气更大档次更高的酒楼,黎大厨觉得他是真的很喜欢奇味居里的菜,就自己添了些钱给他另购了更为优质的食材。
叶秦也作为宾客被宴请到了席桌上,酒过三巡,消息灵通的蔡昵讲起了云州的几个昆仑奴。
昆仑奴是稀罕物,寻遍云州也只有曾经那位八面玲珑的游侠客能弄到几个,虽然这几个昆仑奴远比不上京里的品相,却也有大把的人愿意抢着去买。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几个昆仑奴竟然跟着游侠客去坐大牢了。
不少本地豪富都觉得十分可惜,但想到官府文书上记载的那几个昆仑奴跟着游侠客做过的欺男霸女之事,又觉得幸好先前没买,没得脏了手。
游侠客作为衍国商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几个昆仑奴只是奴隶,往后是再也见不着他们了,蔡昵也是觉得可惜的,这些昆仑奴也是人,游侠客突然给了他们那么多的钱,那么多的自由,又不去教育他们,变坏很正常,如果当初有人好好地教育过他们就好了。
以游侠客的懒散程度,叶秦觉得这路多半是他们自己走的,在叶茀茀小时候,也有很多叔叔姨姨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给她送钱,那时父亲也不太管她,她每天跑出去玩,一个铜板都没跟人要过,还常常帮同村人干活,村里的小孩也都和叶茀茀一样,而这些昆仑奴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多干点好事,可见人跟人就是不一样的。
叶秦一点都不为他们感到可惜,只不过当着蔡昵的面,他也不会去跟对方唱反调。
这些昆仑奴没了,越yin又很快出现在了游侠客身边。
他埋伏在茶馆想要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