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叹了口气,合上了眼,“你们起来吧,又欠了暮亭兄一个人情啊……”
白止笑道:“语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先下去吧!”白止回头对柯韵二人说到。
待二人离开后,白止沉默了良久,才问道:“你考虑好了吗?和我一起去百越?”
“……”宁语没有回答他。
“你就当去散散心也好,你难道不想去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再看看吗?你哪怕不住在皇宫里也行,我会等你愿意的……”
看着这样的白止,宁语心里更不忍了,她别过了头去,淡淡的声音透着凄凉,“在我醒之前,你应该请过大夫了吧,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命不久矣……”宁语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淡然地说出死亡。
温柔的弧线在白止如玉的脸上展开,他的眼里柔光潋滟,揉了揉宁语的头,“人之命脉,心情开阔则长久,郁结心塞则短促,你放心,日后,你绝不会再尝到一丝苦楚、一点委屈!我也会让皇宫的御医为你调理身体,只要不再动怒忧心,明年阿君的生辰我们还可以陪他过呢!”
宁语转过了头,一脸吃惊,“你怎么会知道阿君的生辰这件事……”
“哈哈……阿君这孩子,他从早上哭到正午,我安慰他时,和他聊了聊。”
“那他呢?”宁语朝四周看了看,“怎么没见到他?”
“他哭累了,被韵儿抱走了……”
“啊啊啊……啊啊……崔郎……啊啊啊……郎君!”窗外传来一阵喧哗,听着声音比较远。
“这是?”宁语微微抬颈,朝窗户那看了看。
“不知,我看看。”说着,白止微微打开了窗户,现在天寒风大,他害怕宁语会受了凉风。
此时的吵闹声已经越来越大,想来人群离这个驿馆越来越近了。
“吱~”雕花的窗子被白止轻轻关上,“街上的人喊着‘崔郎’还有‘王家郎’,从这看去,有一男子骑着赤头大马,后面跟着一批官兵,中间好像押着一个书生,看不清……”
“崔郎!王家?押着书生!难道是……”宁语动了动,侧过了身,掀开了厚厚的锦被,瘦小的双脚点在了地上。
白止一惊,急忙拿来床边的狐裘,绕过宁语的后背,为她披上,“你这是干嘛?地上凉,我去给你拿棉鞋,别动!”
话落,白止就急忙跑到了门边,将棉鞋放在了地上……
他本想为宁语穿上的,但一看到宁语的玉足,他就急忙别过了头。
宁语将脚简单地插进了鞋里,也懒得提,可她想起来时,身子却一点劲都没有,泛白的唇衬得她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白止起身,隔着狐裘扶住了宁语的胳膊,“来,小心脚下。”他将宁语扶到了窗边。
夕阳的暖光找到了宁语的脸上,她不禁闭上了眼睛,此时的她还算有了一丝血色,天边的红云稀稀疏疏的躺在落日旁……
这个时候,人群正好到了驿馆门前,宁语从楼上看的清清楚楚……
宁语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霁光哥,他带着枷锁,身旁有两个带刀的官兵押解着他,前面,竟然是崔铭!
旁边的人群大多都是女子,她们怀里挎着竹篮,里面放满了水果干粮,有的人甚至哭的稀里哗啦的,拿着手帕悲痛欲绝地朝着霁光哥他们挥去。
霁光并没有注意到楼上的宁语,他看着崔铭的背影,心里万千感慨,在嘈杂的人群中,他说道:“仲虔兄,这次被流放至永州,你不必与我一起的……”
人群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可崔铭却听见了霁光的话,他仰头一扬手,一道清流便从葫芦酒壶中飞流至他的口中,他咂了一下嘴,伸手抹了一下嘴角,潇洒地扭头笑道:“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自古以来,写出好诗篇的的文人,哪一个没游历过四方河川!这次就当我去游学了!反正我在家里待的也没意思!”
仲虔……
霁光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崔铭刚刚那个举动,却又让周围的女子沉沦了,又一阵高声尖叫袭来。
“崔郎!你要保重啊!”
“崔郎,照顾好王家阿郎啊!”
“你们俩要保重啊!妾身会等你的,郎君!妾身死是王家的鬼!”
路边的女子一边挥泪,一边往崔铭胯下的赤马的布袋里塞入水果和粮食,以至于那马的肚子上的布袋鼓得像只青蛙的嘴。
抓在木栏上的手微微收紧,宁语的肩膀也忍不住地颤抖。
白止担心地看向她,却见她的脸上已挂上了两行清泪,他不敢多说什么……
就在人群快要走过驿馆时,霁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扭头往后面的楼上看去。
见此,宁语急忙侧过身,用窗户掩住了自己。
“为何不想让他看到你?”白止知道他是她的表兄。
宁语没有说话,她走进了屋内,在白止的搀扶下坐到了床上,“把韵儿阿柯她们叫进来吧,我有些话想对她们说……”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