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吧,泡吧,我本酒中仙,醉死了无忧。”傅先生一边说一边打开手稿看了起来。
只见流水般的墨字留于纸上:皆以为“夫处明者不见暗中一物,而处暗者能见明中区事”喻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但吾觉其义贵在处暗者不拘于暗处,心向光明。世人皆愿为处明者,但有明自有暗,岂能时时处于明。眼前为明,必身后为暗。前行之,暗必随。故不回首,不惧怕,一生追光即可。
傅先生看着一脸激动,他不敢相信这些想法是出自那个小阿望的笔下。
那般小小的人儿,居然如些通达。处于黑暗又如何,身负罪孽又如何,不回头,不害怕,只管向着光明前进便是。
傅先生越看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去梅家,借着收梅家小姐为徒的理由,将那小阿望给接出来。他不会当她的先生,他只想与她聊聊这世间之理。
他想从这些后生的口中,窥见一个充满希望和光明的未来。
傅先生抬头时,已不见江承恩,也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
再看看手中的稿纸,傅先生一下想明白了,难怪这个二世祖会为一个小丫头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有这般心思的阿望,是最适合陪着这个处于暗处出不来的人。
傅先生打定主意,不管是因为江承恩,还是因为江承恩许诺的酒,他明日都得去梅家将人骗出来。
不过,若是只要阿望一个,凭他这张老脸是没问题的。可要将人家嫡女骗出来,只怕还是有些不妥。
还有,这庄子也不止住了他一个老头,还有个俊秀少年李吉瑞。这梅家小姐带着丫鬟住进庄子,若是被有心人乱传,只怕对姑娘名声有损。
这事还得与江承恩好生商量一下。
江承恩踏出庄子,正好遇到帮傅先生打酒回来的李吉瑞。
李吉瑞虽然现在已经脱了奴籍,但见到江承恩,仍然恭敬地行礼,唤了一声“主子”。
白云道观一事之后,李吉瑞回想起当时江承恩带人冲进来之后的情景,很快就将“笑云姑娘”和这位高贵的主子联系起来了。
加之后来自己配合朝廷问话听到的一些碎言片语,再后来他的奴籍一除,他便肯定了“笑云姑娘”就是他的主子,也是这个大月尊贵的贤王世子。
江承恩见他面色沉着,并丁点无颓废沮丧之态,也无半点厌世骇俗之意,便知他已无大碍,只觉得此子以后必成大器。
“你现在是否仍想弃文从武?”江承恩问。
李吉瑞回答干脆且有力,“是。”
“好。收拾一下,与傅先生道个别。明日让人来接你。”江承恩说完便大步离开。
李吉瑞对着他的背影行大礼:“谢主子。”
江承恩暗道:谢个屁,本世子是不想你在小麻烦Jing面前晃。
翌日,傅先生去梅家拐带几个姑娘的过程比他想象中要顺利。眼瞅着解决不了家中问题的梅存议,一听傅先生说他的来意,立即便答应了。
这头一日,梅存议去了衙门回来之后,便被封氏母女拉着哭诉了好久,说什么不想在皇城了,想回西南去。
梅存议听着她们边哭边说了好久,才弄清楚大概是怎么回事。
他正生气要找梅香咏好声说道说道时,蓝忠便领了几个仆人过来,说是小姐知道封夫人这边缺人,便先安排几人过来侍候着。
封氏一看,也不能揪着这个事情继续说下去了。
可那个死丫头安排过来的人,她又不想用。那死丫头还将看门的福叔安排过来,这不明摆着膈应她么。
这奴仆还得自己去卖,银子还得想办法让梅存议出,她便拉着梅存议又忧又愁地说了一夜。
她说自己这主母名不正、言不顺,连一声“母亲”都没有听到。
梅存议安慰她说已经上报朝廷了,过几日便会批下来。
她说自己没银子、没底气,现在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
梅存议便说已经打听到了重建的消息,先凑些银子将这宅子买下。待重建时获得赔偿之后,便可以换一间更大的宅子。
她说自己眼界低、见识短,被皇城里长大的香儿所嫌弃。
梅存议便说她是正经主母,香儿若是不尊,家法伺候便是。
封氏含泪带笑说“老爷真好”,说完便又靠了上去。
待梅存议释放之后,她又说自己还是怎么怎么着……
梅存议醒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昨日只想着哄人了,却没想到这个女儿已经长大,不听话他的话了。
他带着封氏回来的头一日,便被这个女儿弄得下不来台。
这之后长期相处下去,以封氏那个软绵绵的性子,不知要被她气哭多少次。
这没规矩不听教的性子,像极了她亲娘。
如今,她虽尊他一声“父亲”,但他却拿不准,她是不是还会听他的。
若是尊他这个父亲,听他的话还好。若是不听,那他岂不是没了面子。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定会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