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见了老羊倌都躲得远远的,而现在却不顾他身上了羊臊味了,都把他簇拥着。活了大半辈子,老羊倌那里受到过这般待遇,简直是受宠若惊,可这些孩子里面他只认清了白小军、白东亮这两个人,其它的却是不清楚了,因为当时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事情,况且离得也很远。
谁有娇儿不心疼。
得到了这个线索,各家人马很快就开始纷纷出动了,家里有拖拉机的开出了拖拉机,家里有三马车的驶出了三马车,它们几乎一齐走出了白家庄向那还未开通的大道走去,简直是浩浩荡荡,也算是白家庄的空前盛况。上了大道后,一声高过一声的发动机的轰鸣声,一道而又一道的灯光,还有那此起彼伏的唤儿的声音,把夜的田野都给吵醒了。竟然还有人从家里带来了喇叭,喊一声,在这寂静的夜连十里外的人都能听清楚。
这条大道横亘在辽阔的田野上,远远望去一直连接到天地的交接处,它带给孩子们的不在是神秘而是恐惧。抬头望满天繁星,这些微弱的星光在指引着他们前行的路.
当这几个孩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这条平坦的大道上依旧蹒跚时,不知是谁先辨出了前路上的那一点灯光,而后是两点,三点……那些灯光愈来愈亮,当孩子们听到爹娘一声接着一声熟悉的呼唤时,一个个都放声的大哭起来。
……
3)
从这次事件以后,好些大人都警告自己的孩子不要再去大道上玩了。甚至不惜说再去就打断你的腿等等之类威胁的话。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几乎是所有孩子的秉性。没过几天他们就又开始成群结队往大道上奔去了。
这条路是那样的宽,那样的长,来来往往的,各式各样的车辆是那样的大,跑得是那样的快。这条康庄大道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是天边么?是海角么?这些东西总是能给农家的孩子带来不尽的希奇。而在这条道上施工的工人们却是不会这么想的,他们知道,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国家因此而花去了几十个亿,它的最北边是国与国的交界,它的最南边是陆与海的相接。倘若这帮孩子真的走到了尽头,真不次于二万五千里长征呢!
有时村里的大人们也会驻足看个稀罕。几十年来都蜗居在白家庄的老人们是不知道这条大道的具体功用的,他们的脑子早已经被老话,习俗,以及大半辈所积攒下来的琐事给占据了。象那些孩子们一样觉得这条道宽,这条道长,觉得稀罕,但也仅仅是稀罕。然而经常出远们的后生却是知道的——城里人通常把这条大道叫作“高速公路”。
然而相比希奇,村人们更加注重的是实在。其实刚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在抱怨了。因为开辟这条大道,毁了白家庄不少的庄稼。——刚过膝盖的玉米苗子,绿得正嫩的花生秧子,串种时的投入且不算,光是施肥和浇水就花费了不少钱,此外还有气力。而如今却硬生生的被铲了被毁了,谁见了不心疼。
这一天又有不少人来到村委会,让村长白得柱给他们一个说法。
4)
……
“你们就是找我也没有用,这是国家修的路,管我屁事?”白得柱说道。
“可我们家的那二亩地全被毁了,你们总得给个说法吧!”白肚子哀求道。
“我后庙的那块地也毁了呢,我给谁找说法去?”白得柱道。
“你这么说算啥?你这干部还管不管事了?”一群众气道。
“管——怎么不管?你没看见吗?我这就是要去县城开会呢。”白得柱说着就去推他那辆摩托车。
这时候有人从人群里蹿了出来,手里拿着半块砖头,还在破口大骂,道,“白得柱,老子今天拍死你!”
白得柱见状,大惊失色,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快拦住他,快拦住他。”
来人正是山子,不用他说,一开始就有白强等几个人在后面追着他,有些人怕出事惟恐脱之不急,不过也有几个人上去拦山子。
白得柱一看众人把山子给栏住了,急忙蹬上了摩托车,狼狈逃去,山子挣脱众人,拿砖头使劲向前抛去,那砖头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正中摩托车的后轮,可那摩托车的后身只是扭了一下就又向前开去了。
……
“狗日的白得柱,越来越不象话了,自顾着自己吃喝,从来不给老百姓办事。”
“我看,他迟早得下台。”
“地都被毁了,国家也不给个说法,这算是怎么回事吗?”有人说道。
“要不,咱们上访去?”有人提议。
“去就去,就不信找不到管事儿的。”有人应道。
……
到了第二天,真有十几个人代表广大人民群众开辆三马车,越过县城去市里上访去了。可市里不管这事,他们说“此事已交由各县办理”。于是就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县里,县里说“此事已交由各乡办理”。中午饭都顾不得吃,回到乡里,乡里面竟然也说了同样的话“此事已交由各村办理”。一天下来,碰了一鼻子灰且不说,他们最后还得去找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