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晨没做任何解释,方英勇也就不再多管闲事。两人在末班车上无言地站了几十分钟,方英勇到站了,也没跟方晨告别,直接下了车。
回到出租屋时,已快到凌晨 12 点,许老四面朝墙壁躺着,连呼噜都没打,装睡装得很不敬业。
许老四是方英勇的狱友,让他入狱的罪是致人轻伤,罪名比方英勇要轻得多,进来得也比方英勇晚。两人前后脚出狱,在外面都没什么亲人朋友,也就搭伙住在了一起。许老四是个脑回路挺奇特的人,所以方英勇也没去琢磨他为什么装睡。
然而第二天,方英勇就搞懂了。这天许老四消失了一整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带回一把一米多长的武士刀。
他向方英勇解释: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我一直都想要一把武士刀。”
看他说这话时僵硬的神态,方英勇也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许老四入狱前,练过几年武术,没事时总喜欢胡乱比划几下,他的确是和方英勇说过,想要一把武士刀,说他练习的武术流派需要一把好刀。但他穷得连内裤都买不起新的,更不可能有钱去买刀。
除非他拿了自己塞到床头柜里的名片,联系了那个叫常志恩的男人。
买回刀的许老四兴奋地玩了一整晚,反反复复地重复拔刀收刀的动作。逼仄的房间里,刀锋出鞘的声音响了又停,停了又响。
方英勇就在这恼人的响声中睡了过去,不过许老四的兴奋也没持续太久,等到隔天醒来,他接了个电话,整个人就变得坐立不安。
“要动手了吗?”方英勇问他。
许老四仍旧支支吾吾地装傻。方英勇也没多说什么,他没去快递站上班,就看着许老四在屋里坐立不安地摸了一上午的刀鞘。中午方英勇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拎了两大盒土豆丝,四瓶白酒。
“喝点。”方英勇说。
许老四正需要这个。半瓶白酒下肚,惨白的脸有了血色,他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先是给方英勇讲起自己的刀法流派,说是叫什么“斩人拔刀斋”,反正是那种听起来就让人感觉脑子不太好使的名字。
喝得再多些,许老四又回忆起了往事,从偷铁栅栏卖钱讲到被传销组织开除,最后又话锋一转,说这么多年来,只有方英勇把他当个正常人。
说着喝着,许老四就哭了起来,搂着方英勇的肩膀,动情地说:
“哥,对不起,我是真的需要这八万块钱。”
得,还他么让人给打了个折。
…………
周末联系了成都的工厂,周一下午,夏彤和方晨就要坐飞机出发。两位正主的情绪都还算稳定,王小曼却兴奋地两天两夜都没怎么睡觉。
她对比了太古里附近的酒店,特意挑了一个浴缸最大的行政套房,又给酒店的经理发了一个大红包,让她在房间里准备了“免费”的红酒,特定的香薰,浴盐,又找了一副羞羞的挂画,替换了原来床头的山水。
屋内的音响要放舒缓的音乐,玫瑰花瓣要在床上铺出心形的图案,润滑油和安全套也一定要往最明显的地方摆。总之,就是要有那种“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了,今天你们俩不做点什么,谁他么也甭想走”的气势。
鸡贼的方晨还提前给王小曼打了电话,说给自己定个标间就可以。听这意思,还企图和夏彤分房。
王小曼都懒得假模假样地安抚他,“呵呵”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到了周一的下午,方晨到夏彤的办公室接她同行,王小曼把夏彤的行李交给方晨,随后就激动地红了眼眶。
“加油。”她认真地拥抱了夏彤。
王小曼的拥抱把气氛搞得更为尴尬,乘坐电梯下楼时,夏彤不得不认真地澄清:“我可没和王小曼密谋什么,你知道的,她总是这个样子。”
方晨说:“嗯,我知道,昨晚她还发给了我一份成都约会攻略,不是那种在网上随随便便找的,是那种下了大功夫的,时间路线地点,设计得清清楚楚,租了游艇、直升飞机,连头几天餐厅的位置她都已经订好了。这还不算,该几点出发,路上需要多久的时间,到了餐厅该点什么菜,配什么酒,甚至是小费要给多少,都写得清清楚楚,可以说是费了大心思。就差把咱俩一天的对话都设计好了。”
夏彤撇了撇嘴:“没见她工作的时候这么上心过。方晨,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些不做就不做了,我们是去谈项目的。”
方晨没有应声,直到电梯门到达地下一层,他才忽然开口:“我想做。”
夏彤呆了一下。
方晨又说:“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逛街,聊天,吃饭。在阳光下开开心心地走着。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夏彤没有说话,竭力保持着淡定,可实际上,她的心脏已“嘭嘭嘭”地跳了起来,像是二三十个老头的爆米花炉一起开了锅。
“这是你第一次说,我是你喜欢的人。”
打开的电梯门眼看又要关闭,方晨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