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邻家弟妹去打暑期的临工。他们都是初中刚毕业,有的没走出毕业分离的阴影,有的对即将远行去外地读书的前途一片迷茫,呵呵,多像当年的我啊!可惜我体会不到那种离别同窗的苦涩,因为当年的离别,车祸之后,我是缺席的那一个。我的提议立刻获得大家的赞同。于是,我就像一个孩子王,每天准时,领着我浩浩荡荡的打工队伍威风凛凛地出发。可是我那么单纯的一个打发时间的念头,从没想过,会改写我这一年的夏天。
打工的场子,竟然就是我的小学同学开的,她先生居然和子良来自同一地方。心里隐隐有很多失落。当年读书的时候,给我一千个幻想的脑袋,我也预计不到今天的局面。但是打工的疲劳倒是给我省略了许多胡思乱想的机会,我劲头很足。然后有一天,同学突然告诉我,我们要举办一个小学同学的聚会!呵呵,分别有十几年的小学同学,还会聚得起来吗?我将信将疑。但我接受了邀请,如果我知道会有后来的触动,我会选择更慎重的出席,规划好每一个细节,或者选择拒绝,不再露面。可是我当时不知道。
那天很快就到了。我去得很早,酒店离我家很近。好象第一个去的是一个男生,他先喊的我,否则我大概不敢相认。隔了十多年的仓促相见,十几年是怎样长且深的沟壑,容得下多少的心思经历和岁月的面容雕琢。时光这个沟坎,任谁也轻慢不得。然后来了一帮女生。同性之间总是特别容易熟套。一会儿大家就已经分成一堆一堆各聊各的了。读书的时候,聊的总是功课,以及谁暗恋谁的悄悄话,而今聊的无非是工作、家庭、孩子。聊着聊着,好象就聊到了我。"你幸福吗?""很好啊。互相恩爱,经常吵架。还闹离婚,没一次是真的。"我尽量轻描淡写。"闹离婚可是杀手键,反复使用会失灵。"一个女同学很有经验似的说。我语塞,怎么好意思说离婚不是我提出来的。"离婚闹多了会假戏真做的。"另一个女同学好心劝我。
见女生谈得热闹,男生也插进来;其实都只是当年的男生女生了,而今已为人父为人母:"呵呵,咱们班的女生还真是各有千秋啊。当年怎么没看出来?结婚那会儿吧,想找个人来凑对,左看右看,漂亮的女人不会下厨房,能下厨房的不温柔,温柔的没主见,有主见的没女人味,有女人味的乱花钱,不乱花钱的不时尚,时尚的不放心,放心的没法看……唉,犹豫了多久啊,愣是没遇见过在座的任何一位美女。要不我的历史得改写了。"嘿,你听,把女士损得多难听!我不服输的倔气也被挑逗上来了,模仿他的口气说:"是啊,对男生我们也是无奈得很,有才华的长得丑,长的帅的挣钱少,挣钱多的不顾家,顾家的没出息,有出息的不浪漫,会浪漫的靠不住,靠得信的又窝囊!所以假如我们没结婚时相遇,可能还是没戏!""哦!说得好!"女生开始起哄。
"不过有例外哦。"有人反对了。我们寻声望去,来人个子高高的、胖胖的。哟!这是我们的包厢,这人走错了吧?屋里的人都面面相觑。组织大家聚会的人小邱来了:"怎么?不认识了?他是马大哈呀!"他一口说出对方当年的绰号。我们卖力地从来者脸上寻找当年的痕迹,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影子,对,有点像!寒暄几句后,开始熟络起来,有太多共同的生活片段可供回忆。"你刚说例外……""对啊,当年的小江和可儿,别看那时井水不犯河水的,现在儿子都上幼儿园了!"马大哈说。简直如闻天籁,那时毫无关系的八辈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居然已经结婚生子!呵呵,人生多奇妙!我在师范时,有两个同学一见钟情,谈了好多年。每次周末回家,为相处时间做一点,两人从不乘车都徒步行走,走走歇歇要整整一天。第二天再走一天回校。谈了七年以后,我们都认为该结婚了,却分手了。也许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事情就是变化本身吧。
一会儿,组织者又领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你怎么把别的朋友领来了?这是同学聚会,闲人免进!"有人在抗议。"什么呀,"组织者委屈地说,"是闲人吗?仔细看看。跟屁虫!他是跟屁虫!不记得了?个个贵人多忘事!"就这样,在一个又一个的不认识中,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同学,全凭猜测不断揣摩对方究竟是谁。原来时间竟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东西。好多读书时以为今生永不会忘记的人,多年以后,蓦然回眸,才发现竟已陌生!包括那些年轻的小秘密,包括对某个人的欣赏,原来,时间的打磨下,什么都可以改变。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此时已惘然。
其实在当年的群体之中,也一直有一个让我欣赏的男孩子,厚厚的日记本,一本又一本,就像《记事本》里唱的。甚至我在车祸昏迷时,喊的也是他的名字。奶奶在我昏迷十天苏醒后的一个早晨还问我那是谁。可是现在,面对他酒桌上的脸,我却可以谈笑风生、心如止水。像雪,落下,却没有痕迹。一个雪落无痕的心情故事。
感情也罢,思绪也罢。毕竟运动和变化是绝对的,静止和永恒是相对的,更何况有些本身就只是一段似有似无、闪烁摇摆的心情而已。
有些人和事,之所以用一生来铭刻,只是因为外界给彼此提供了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