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才对啊,他应该只属于回忆才对啊。等等,他说什么?来找我?我下意识地要说不,可是我开口,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被这个电话搞得昏头昏脑,生活几乎开始颠三倒四,常常是去超市买错了东西,或是什么都没买又空手转回来了。好在有妈妈帮我带孩子,否则我猜这样的状态弄丢孩子都有可能,那我要怎么向子良、向所有人交代?我在广场的石椅上坐下来,想理清自己的心绪。北京,一想到这个名字,我的呼吸就开始紊乱。那个为中国创造奇迹的地方。51枚金牌跃居金牌榜之首,奖牌数首次达到三位数。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我充满向往。可是仅仅如此吗?北京对我的吸引仅限于此吗?
树阴正好为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我盯着脚前方一小块路砖,研究它的形状。好象什么都在想,又好象什么都没想。我摇摇头,想赶走这种糟糕的状态。再摇回头晃回脑的时候,却看见眼前有一双皮鞋。我浑身紧崩,心在狂跳,心底有个隐约的声音,抬头一看,是罗刚。我松了口气。要真是柳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冯老师,这么热的天,怎么待在这里?走,我请你吃晚饭去。"天是很热,可他却把手插在口袋里,呵呵,像个小伙子在摆酷。我摇摇头。"怎么?文化人清高看不起我们商人庸俗啊?不肯赏脸?"我知道他是拿话激我。我笑了:"闲人怎么敢占用大忙人的时间,又怎么敢让您破费呢?""你付钱我也不介意的。"我看看自己的穿着,白色的汗衫,白色的中裤,去饭店似乎太休闲了。"很久没见到你了。"我淡淡地说。"我搬到上海去了。""哦。"我点点头,"大展鸿图去了。""所以,冯老师作为本地人该尽地主之仪请我吃顿饭啊。"他还在试图说服我。"哈哈,难得城里人这么看得起我们乡下人啊,好吧。"我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我们冯老师从来就不是个矫情的人。今天怎么那么多推辞和自谦啊?"我没有说话。
他选择了最近的一家饭店。店里的人好象衣着都很讲究的样子,我看看自己的打扮,真是与众不同。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我旁若无人地走进去,哪怕穿着破烂衣衫,我也可以利用我走路的姿态当作穿着鳞罗绸缎啊。在桌前,罗刚像过去一样为我拉好椅子。我大摇大摆地坐上去。他在对面坐下,把桌上菜单递给我点菜,我随便要了几个。"怎么?帮我省钱啊?""知道你今非昔比,更发达了。宰你还来不及呢!"我大笑。他又点了几个。服务员拿着菜单下去了。
"冯老师最近在忙什么呢?"我还没开口,自己先笑了:"买明星的卡片。""那不是小孩子做的事吗?""我喜欢电视剧里那些委屈的男主角。""那你干吗放着现实的不喜欢啊?"我皱起眉头:"谁啊?""我啊。你一直不给我机会啊,当然委屈。"我低垂眼皮,不理他。
他也感觉到了无趣,马上换了个话题:"我看了你在网上的小说,好象进了一个收费阅读专区?"他在对面看着我。我点点头,叹了口气:"谢谢你关注我的小说。""好象,"他似乎在斟酌词句,"订阅量不多啊。""是啊,很多年前你就说过,我的小说市场前景不好啊。被你不幸言中啊。"我有点气馁。"故事里,"他还在边说边想下句,"有你的影子吧?"我看看他,呵,说得这么慢,是怕说重了让我惭愧吧?"想说我可怜啊?我是金刚不坏之身,说重了没事儿。""你目前……很困难?"他小心地看我的反应。"对,经济上压力很大。身体也不好。小说又不受欢迎。理想越来越远。"我有些自哀自怜起来。他突然拿起包,从里面掏出什么,塞到我手下。我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经历比这更羞辱的事。竟是一张银行卡!
我所有的傲气都在一刹那发作了,我片刻也坐不住了,真想冲他的脸摔过去。可是,我警告自己不要再向小姑娘那么冲动,孩子都有了,该冷静,该成熟。
我看看周围的环境,重新坐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无功不受赂。"我努力让自己平静并且面带笑容。"你别误会,我预订你的小说还不行吗?""听你刚才对剧情和我本人的联想,你应该已经都看过了,既然看了没有必要再订。""如果我想把它出版呢?当作定金。"他微笑地看着我。"怎么?你预期我听了这话该对你感激涕零吧?呵,如果你真想帮忙,多年以前,你就已经帮忙了,不必等到今天。"我冷冷地说。"那时我资金各方面都没法和现在比。""可是当年我的小说就不迎合市场,现在依然是。而读者却一直在进步。你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
"那时,我一直觉得很歉疚。你忙碌奔波了那么久,我最终却在你的婚礼上泼了你一盆冷水。感觉像骗了你一场。我一直想,等我有能力不必计较出版以后的回报时一定圆了对你的亏欠。""我只是能力有限,不关你的事。我的梦想怎么能变成你的负担呢?不要让我有被施舍的感觉。谢谢你的好意。"我逐渐真正平静下来,心里慨叹着,怎么我就让一个几乎不相干的人背上了一份莫名其妙的愧疚呢?我把卡放回他的手里。
"那么,作为朋友,我想帮帮你,行不行?"他好象又换了策略。"朋友就更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