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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摔东西声停了,我不知道他在喝酒还是抽烟。我慢慢起身,半夜,我收拾好了自己的一切衣物,望着箱子,我不知道该去哪儿。打电话让云露暂时接我过去那也是天亮的事吧,我拖着步子走进孩子的房间,叫醒Mary,收拾安静的细软,她不明就里也只好顺从。我把安静抱进我的卧室里,经过望一眼紧闭的书房,没有力气去敲。
我就守在熟睡的安静身旁,消极地想我该怎么办,以后的路,怎么铺,如何回去原来的自己。
“蒙洁,”那么熟悉的声音。他没有声响地进来,看见我收拾好的东西,问,“你想离开我?”
我没有看他,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他说,如果次次都是你先走,那对我不是很不公平吗?为什么不给我机会让我先走。
“我怎么可以让你走!”他可能因为抽了一深夜的烟,声音好沙哑。我凄楚一笑,陶冶,你把我想得太柔弱。你良心驱使,但我并不需要你的责任。说完,用手捂住小腹,杂味全揉烂在心里。“蒙洁你看着我。”他走过来捧我的脸,他或许已经累得虚脱,声音和面容都是那么疲惫,但眼神里的情感我读得懂,复杂而炙热,“没有这个孩子,你也不能走。我除了抱歉,就是抱歉,我很难受……因为,在你曾经最痛苦的时候,我没有守在身边。”他的眼睛里有透明的ye体,没有掉下。
我承认,我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话语,我当时的确云里雾里地开始分辨不清。他终于懂了,懂了我在那段时间的无助,许是这种理解迟来了太久太久,我都有些麻木。
他痛苦地低下头去,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说蒙洁,你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你恨我,都是对的,我为我自己对你造成的一切伤害感到无地自容,我到今天才知道你的苦,却已经挽回不了什么。对不起,对不起蒙洁……
“你……说对不起?不怪我……骗了你吗?”我觉得一场幻觉,曾经假设的争吵和互恨竟然是今天的局面,是上帝太眷顾我吗!
“蒙洁,我没有资格可以要求你留下来,只有唯一的理由是我不能失去你,你要相信,无论任何时候,我都没有放弃过爱你。”他那么惭愧那么坚定,让我更加觉得幻觉。这张多么冷酷的脸,这个我恨都恨不起来的人,说爱我,我应该满足了,我应该幸福了,可是为什么,我却更加酸楚。
“你……爱我?爱我,为什么又要抛下我?”我终于流泪问出了一句我永不想问出的话。此时此刻,我竟然宁愿相信他曾经不爱我,否则,我怎么可以接受我们明明在爱,却那么纠缠折磨。我曾以为上次公司电梯事件以后他说的“爱”是之后的爱,如今告诉我一直都是,我觉得空虚。
“没有,蒙洁你不要管因为什么……因为……我错误地以为……”
“以为感情可以拿来报复,是吗?”我帮他说出来,因为曾有过相同的心路历程。他漠然,冰凉的泪,一颗,也唯有一颗滴在我的手背上,可是仅仅只是一颗,就会让我心痛得无以复加。他抓我的手抓得生痛,我明白他内心排山倒海的难受,因为我曾面对他有着相同的感受,这种感受无法用语言可以形容,用自己的爱变成恨再将最爱的人割得遍体鳞伤后的自我折磨。
我望着天花板,喃喃:“所以,我们是两个傻瓜,逼自己恨,逼对方恨,然后逼死自己……”我流着泪,讽刺地笑,“陶冶,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而我现在真的好后悔我没有认真对待与你最初的时间,可是……”我再笑,笑时嘴唇上沾满自己的泪,咸咸涩涩,“我回不去大学了,否则,我不会选择从十年前就注定今日的泥潭。该说对不起的恐怕是我,骗局的开始是我,然后周而复始地循环。”
他和我那么颤抖地双手紧握,我们从来没有这样看清过对方,以至于无法对视。他沙哑地问,为什么当我们明白的时候,却不得不分开?!这一句话,我听着生不如死。
我看着他,依旧冷峻的脸上写尽从不显现的悲凉,往事涌浮,此时尽是那些快乐的画面,原来,我们曾那么幸福,我在这几天几乎快要忘记。我发誓,停止爱他我做不到。大学的后三年,毕业后三年,他回来后暧昧的半年,最甜蜜的一年半,他走后一年,重遇后纠缠的半年,结婚一年多……十余年的时间,谁还有理由来放弃。各自的前面都是混沌,身后也一片黑暗,已不能独自前进或后退,那么,为什么又要强制自己离开。真的无法面对了吗,还是我们的爱太脆弱?
“我们连彼此相恨都可以导致结婚,我们……注定要纠缠一生了,陶冶,”我用手,轻抚他的脸,想笑,亦或者是抑制哭,“虽然,做你的老婆很不容易,但是……”泪又开始滑,“我还是想要和你一起看看,我们的孩子,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他紧紧握我的手,点头,在这个深夜里,我,他,安静宝宝,和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我们第一次毫无逃避地选择了坦诚而坚毅地走下去。
我擦泪,对他笑一下,一个严肃地问题突然涌上心头,然而未等我开口,我发现他眼神在望着我身后熟睡的安静,是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