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海风带着鱼腥味,星月已经模糊出现,这里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星海广场。北方的海深沉如夜空,涛声沉闷,风不硬不软,咸冷咸冷的感觉。
我缩缩脖子,正准备怎么开口问Amanda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她却先我一秒转头问我:“这种墨蓝的颜色确实和香港的海不太一样,是吗?”我一怔,随即点头,是的,以前第一次来就发现它们很不同。她听后,轻视一笑:“以前?和陶冶来的那次?我想一定很浪漫吧,一般在这种地方,男女不发生点什么也不容易,你看,那些人,有几个开始暧昧不清了……”
我并不生气她这样说话。一直以来,不管是和陶冶真正幸福前还是幸福后,我们谁也没有为我们的婚姻解释过什么,周围的同事猜来猜去,大概一致认为我和陶冶是在大连闪电开始的,Amanda显然也是如此想法。我们从来觉得没有必要为两个人的事情与不算亲密的人诉说,可是这一刻,我突然想为这段感情解释一下,而对方,竟然是Amanda.。
我笑着,摇摇头,说:“在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难道你认为以我和他的性格,特别是他的性格,撞在一起一开始就有浪漫的火花?会一见钟情?”她继续轻蔑地笑,问,难道不是吗?我接口,“我与他……是大学同学,说矫情点的话,算是初恋情人。”
她的笑僵在了脸上,掩饰不住吃惊地望向我,而我一直保持了我惊人的笑,我不想一提到过去我就必须伤感,我自顾自地说:“我们大学后三年都在一起,之后分手了,工作时三年不见,后来他回来我们重遇,经过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又重新在一起,后来……后来……”我顿了下,继续,“后来我们又分手了,我一年没有他的消息,哪知一年多以后会那么戏剧地在香港再次见到,不过,这次本无后戏的,他后来知道我带着他的孩子独自生活着。所以……我们就结婚了。直到现在。”说完我发现其实这跟千篇一律的言情剧一样,繁复,绵长,实在是让人不耐烦,大概只有我自己才明白。
Amanda已经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不可置信:“大学同学?我以为……”
我有点自嘲地笑笑,是的,别人都是像你这么以为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今天解释给你听。
轮到她自嘲地笑笑:“我是想,像陶冶这么古怪的人,什么样的女人在一次外出公干就吸引他了?”“所以见到我觉得很失望吧?竟然是这么个普通的女人。”我笑一下,她也笑一下,海风正猛烈地吹着,涛声依旧沉闷……
我继续说着:“他确实古怪,我也曾经觉得我们永不会相爱。可是那么多年来,事实证明,我们大概都低估了自己爱的能力。
“有多爱?“她语气颇具挑衅。
“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像我这般爱他。”我保留了一个太太应有的尊严。
“所以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像他那般爱你?”她再问。
我摇头,这个我不管,也确实不知道!
Amanda苦笑一下:“可是,我知道。从我第一次邀请他上我家去坐坐他拒绝时,我就知道;从他设计出那套经典的婚纱后,我就知道。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有一个女人,我没有问过,因为我觉得他可能认为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过问他心中那个女人。我想我是没有等他的,但是当我知道他随便和一个认识不久的女设计师结婚了时,我还是很震惊。”
“也许你还应该生气。说实话Amanda,光就性格各方面来说,我并不适合陶冶,只是时间就让我和他十年前交集在一起,听我刚才几句是绝对道不尽个中酸甜的,不过我们都认了,我们有付出过,所以……我们今日有了我们想要的收获。”
她微微叹息:“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应该明白,我并不算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