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我。说完,婆婆两步走到了卧室门前,准备开门,我用手一下子拦住她,惊慌地问:“婆婆你要干什么?”“干什么?我臆断啊,趁医院刚开门,我带她去验DNA!”“不要!”我条件反射地死命拉住了她的手,完全不曾想到婆婆会来这招,还要害怕自己声音太大吵醒另一间房的陶冶。
“你不是要证据吗?你不是看不到证据还嘴硬吗?”婆婆也激动地掰我的手,非要进去不可。
我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使劲拉住婆婆,说“不要这样”,天哪!DNA……多么残酷的医学检验,就算安静现在不懂,她长大了回想起来又岂会不懂?!有些事实,虽然我们都知道,但真正要客观去面对,我和陶冶将怎么去面对?公公,他那么善良,他怎么敢相信……是,DNA结果一出来,真相大白,我也可以说安静是轻盈的孩子,可是我怎么说得出口?我让安静成为这个家里最无关的孩子,我怎么忍心……
“婆婆,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我挡在卧室门前,觉得这道门一开,天就塌了,瞬间泪眼朦胧,“算我求你了。”
“是你逼我的!本来我忍忍就算了,你不但不承认,你还嘴硬……你这么拦我,我今天就一定要抓那个丫头去化验!”她的坚决让我浑身战栗。我甚至已经想到喊陶冶出来阻止她妈妈的荒唐,千万不要惊动无辜的两个孩子……
但却不知怎么腿一软,那一刻,我是多么的无助。尊严脆弱地被击垮,雪白的睡衣顷刻散在冰凉的地板……
她被我这样的举动吓住了,站在原地,半秒后想要拉开我,我用力抱住了她的手,低声哀求:“婆婆我求你了,刚才是我说错话,请为了陶冶,为了羽澜,别去折磨安静……你毕竟是陶冶的母亲,而陶冶,他……他是安静和羽澜的爸爸,你真的要陶冶以后为难到死吗?”
她震了一下,没有再动。也许刚才的激动已经缓慢下来,是的,她不得不考虑陶冶的心理压力,像我不得不考虑安静一样。我们,都是母亲罢了。
“你终于肯承认了是吗?”她语气依然愤怒。
我依旧那样拉住她,不是想要这么卑微,是觉得自己没力也没时间站起来了,怕她真的再次进去惊醒安静和羽澜。却,没有回答她的话,我无法亲口回答说我是个放荡的女人,我在外面和人鬼混有的安静。但如果默认在她眼里代表认了的话,如果默认可以让她停止吵闹的话,我咬了下嘴唇,这一刻我不会再去计较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解释啊,刚才不是说的头头是道吗?”她再次问。
我顿了顿,决定开启我沉重的往事,这也是我愿意永远封存安静身世的主要原因,说:“婆婆……我曾经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我母亲工作忙,很多时候,是我奶奶在照顾我们。那时,她跟安静和羽澜一样乖巧可爱。可我奶奶……从小就不爱她,而她自己也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孩子,造成了错误的心理问题,最终……她杀人犯法,伤害了无辜的人,以及爱她的我们,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已经……”讲到这里,我没哭,我觉得很多时候我在别人面前突然流泪,是一种失误,而年龄越大,我会控制这样的失误。哭,应是自己舒缓情绪的过程,与人无关。只不过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向人诉说起这个残忍的故事,它只教会我一条狠狠的教训:我绝对不能再相信,告诉孩子真相她才会正确地理解,也绝不会冒险去多让任何一个人了解真相。
我感觉到婆婆惊呆了,她应该从来没有想到过,我的家庭,是那么复杂。
我终于抬起头来,再次哀求:“所以婆婆,孩子的心理,其实最脆弱的。他们还不懂怎么自我安慰自我保护,他们只有父母的爱亲人的爱才够安全,爱不够完整,心灵也会。我没有资格来要求你爱安静,你有权利不爱她,但请不要让她从小就意识到这样的偏差,她太小,她不可以有这样的阴影……如今,你要如何设想她的身世我都不会再解释,我还是最开始的那句话,如果你实在是不信,可以去问陶冶。但请为了我和陶冶共同走过的这几年,不要提那个伤害亲情的DNA,不要再像昨夜那样对安静,那样太残忍了……”
我丁蒙洁,三十多年来,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认过输。哪怕是在法庭上,已经身心崩溃,还是不愿意在蒙歆面前丢失自己伪装的尊严;哪怕和陶冶误会重重的日子里,我背后哭得多惨,当着他,我依然要逞强。但是今天,我无路可退……我童年的家庭是个悲剧,而这个悲剧不应该再延续到我的女儿身上。太讽刺了,我最不赞同的处理事情的方法,就是懦弱地哀求,而今天,我选择了它。
婆婆也许动了一点恻隐之心,没有说话。半晌,她松开了我的手,转身去厨房,进去之前,回头说了一句:“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你不用去向陶冶告状,我也不用去找你公公商量真相。我已经老骨头了,没有精力去理会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也不希望陶冶在婚姻和家庭上走得太坎坷。至于孩子……更没有太多时间去帮你们带。你说的对,当母亲的都不容易,你的母亲要是知道她的女儿现在这么可怜地跪在我面前,该心疼了。将心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