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说的十分难听了,纪氏闻言气得脸色发青,若不是忌讳着她是官家夫人,直想拿扫帚将人赶出去。
叶氏也听得直皱眉,冷冷看她一眼,笑容未达眼底:“程妹妹和将军恩爱得很,就不劳夫人Cao心了。夫人该Cao心的是自己家的事。”
温氏也恼了,笑yinyin地看她一眼,夹枪带棒地回击:“杜夫人说的是。不过,我家后院干净得很,我有时还在劝夫君多纳些良家女进门也无妨,只是他不听……听闻杜大人倒是有好几位妾室,夫人为人和善,不过在那些人面前,还是要立些规矩的,免得她们对主母失了敬意。”
“是吗?”叶氏也不似面上那般没脾气,挑了挑眉:“我怎么听说,是夫人不让指挥使大人纳妾呢?”
说罢,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掩袖轻笑,半含怜悯地看着温氏。
温氏被她这眼神看得发毛,又不愿在“身份低微”的程家母女面前问出什么不想听的话,绞着帕子的指节发白。
两边泾渭分明地沉默着看戏,忽地有个丫鬟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程柔嘉招手让她过来,才知道是薛靖谦有事喊她过去。
叶氏忙笑着推她:“快去吧,这边有我呢。”
纪氏也微微点头。
将军和她家嘉嘉瞧着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不让住一块也就罢了,连面也不让见,就太失分寸了。
温氏脸色微变:前边都是乐伎在献艺,男人们恨不得将女人们都挡得远远的,薛大将军怎么会叫程氏过去?
抿了抿嘴,犹自不屑地出声:“莫非程娘子还会跳舞?要去前面和乐伎一道献舞?”
三人只当是犬吠,全然不理睬她。
程柔嘉明白了几分叶氏的为人和脾性,将阿娘暂且交由她陪着,也没什么不放心,便行礼离开了。
*
女子蒙着金色的面纱,舞衣是耀目华美的宝蓝色抹胸长裙,腰肢像水蛇一般软韧,洁白的小臂上戴着十数个金色细环手钏,手钏上银线坠着一串铿锵作响的小铃铛。
她整个人在鼓面上翻飞,铜铃声紧密频繁,与羊皮小靴子在鼓上的踢踏声相映成趣。
鼓声渐歇时,面纱便悄然而落,微微喘息着的樱桃小嘴红得动人,眼波流转之间,整张脸越发显得明媚赛春光。
盘腿而坐,人高马大的项玮率先拍手而赞:“好!好一个胡旋舞!”
杜乐涛微微地笑,脸上有得意之色闪过。
带了十余个乐伎胡姬来,但真正着紧的也就这一位妙人,其余的,不过是锦上添花,凑个趣罢了。
又笑着看向与程缙一同坐在上首的薛靖谦:“将军觉得这胡旋如何?”
薛靖谦捏着酒杯,脑子里却是另一幅画面。
梦里的阿元,似乎也曾为他跳过这样的舞……大红的衣裙在风中翻飞,腰肢柔弱软韧不亚于这舞女,一双眼眸却灵动得如林中鹿,面容妩媚却透着单纯,一颦一笑夺人心魄,直想将她拥入怀中私有……
不过,她似乎并未提及过自己习过舞。兴许,只是他臆想出来的。
也不知为何,面对阿元,脑子里总会蹦出一些从未发生过的画面。
饶是如此自宽,眼前妖媚的女子却顿然显得匠气,让人兴味缺缺。
薛靖谦饮了一杯酒,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看赏!”
那乐伎和杜乐涛见状眼中都闪过一丝失望。
瞧这模样,便是没看上了。
程缙眼中的笑容也多了一丝。
若是个见着美人就走不动道的,饶是位高权重,许下的诺言也没什么可信度。
项玮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将军无须忌讳,这些个胡姬身份低贱,若是瞧着合意了,春风一度权当是个乐子,又没有人逼着你将她抬回家去。”
他昨日特意拜访了据说是薛靖谦亲自提拔上来的杜知府,探听出薛靖谦此次南下是美人作陪,一路游山玩水四处散心,比什么风流才子还要能怡情。
项玮是从京中来的,素来是知道薛靖谦的为人的。莫说什么美人,他连个正室夫人如今都没娶,怎会忽然之间,就变成了风流的性子?
他一个字都不信,是以才不请自来,想探听虚实。
薛家若真是被陛下忌讳,以致从来位高权重的从龙之臣都灰心冷意地暂避锋芒沉溺温柔乡,说不定,他们项家还真能将东宫那位拉下马……
薛靖谦又倒了杯酒,低声在小厮耳边说了些什么,才微笑着看过来:“我瞧着并不合意,项指挥使若是喜欢,收入房中便是。”
项玮眯了眯眼睛。
瞧着仍是如从前那般镇定冷静,莫非,这厮是连同了陛下在做戏?
又觉得荒谬。
堂堂天子,怎会如此信任一个外臣?
他拿不定主意,看了一眼媚波横生的乐伎,索性抬手将她招到了身边,大手伸进她怀里肆意妄为起来。
总归是杜乐涛要献给薛靖谦的,不会是什么不好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