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却气呼呼地推开他的手,脸颊鼓鼓的,在昏暗的烛光下,像只刚被捞上岸的雪白河豚,可爱极了。
她走到榻边弯下身子去穿鞋,薛靖谦亦跟了过去,刚要说什么,便见她抬起头起身时,前襟的第二枚纽扣不堪重负地绷开,掉落在地上。
程柔嘉大窘。
这件留仙裙还是她一年前做的,因都没怎么上身,习胡旋时便以此为舞衣。可不过是才过了一年罢了,胸前竟已有些不合衬,两粒纽扣之间的缝隙,隐隐约约能瞧见艳丽的诃子。
但这些日子她几乎都是在晚上练上几刻,倒也不用刻意避着外人,没想到,却偏偏在他面前落了个没脸……
程柔嘉耳朵都红了,急急将他方才解下的第一粒纽扣扣上,可终究是少了一颗,扣上后,效果更为惊人,几乎算得上毫无遮挡,一览无遗。
薛靖谦的视线忍不住被吸引。
气氛渐渐变得炙热。
程柔嘉简直不敢抬头,微微一颤,原是他的手已经隔着衣料触了上来。她声音有些闷闷的:“将军不是说要等等吗?”
他轻叹着气,下一瞬便猛地覆身将她压在榻上:“你这样,我哪里还等得了?”
“一会儿,可不许嫌怨我没梳洗就上你的榻。”
竟是在计较这个。
程柔嘉忍不住抿了嘴笑,眸子亮晶晶的,虽然还是有些害羞,但并没有躲开。
为何要躲开?
他走了许久,无论是这颗心,还是这副身子,都已经期待已久。
他吻得热烈,恨不得立时将她嵌入他的骨血中,连带着瞧这件如烟似霞的衣服都不顺眼起来,埋在她颈窝里蛊惑她:“……阿元……总归这衣服都不合身了……我将它撕坏了,再赔你一件?”
“不行。”她笑yinyin地拒绝,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又故意将身子往他胸膛里压了压:“将军想春风一度,也不能来糟蹋我好好的裙子。”
将连着腰间细带的流苏排穗递到他手上,修长的玉指在那掌心羽毛般划过——故意撩起战火的小妖Jing!
“将军熟读兵法,总不会连个裙子都摸不着头脑吧。”
这样娇娇柔柔的人儿,却开始对着他有胜券在握的姿态。薛靖谦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仿若她本该就是这样——他半点不觉得失礼,瞧着她这幅模样,只觉得越发着迷,渴望更多……
可天不遂人愿,他在武夫里明明算得上细心的,却偏偏解不开这衣裙,薛靖谦变得急切,在她脸上胡乱地亲着,“我在外头的时候,每日都在想你……”吻她的脖颈,“吃饭想……睡觉想……命悬一线的时候也是头一个想着你……”咬她的耳垂,“却不曾想,倒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了……”
从前倒瞧不出,这人竟是会说情话的。
程柔嘉也知道男人在床笫之间的海誓山盟不能够当做真心,但她又何尝不是渴望了他许久?
她浅笑着微微一勾身后的束带,云英紫裙便款款自床榻边缘曳落,欲坠不坠。
……
他拥住她,切切实实地贴合,恍若从未分离。
扶着她的腰肢,捧着她的脸轻啄:“怎么不答我方才的话?当真从未想过我不成?”
像个小孩子似的,非要追个答案不可。
程柔嘉难得见他这幅模样,素手抚上他的面,又紧箍着他的腰身,脸贴上他的胸膛,嘻嘻地笑:“想,我也想你。整日里掰着手指头算日子,都快等成望夫石了。”
薛靖谦知道这小姑娘夸大其词,但这还是很轻易地取悦了他。纵送之间,望着她婉转承欢,媚眼如丝的模样,越发停不下来。
不够,总是不够。
……
红绸看着已经凉透了的热水,轻叹了口气:“我得重新烧了。”
阿舟只做充耳不闻。
姑娘和世子素来恩爱,从前在山庄时就是那般……如今小别胜新婚,也没什么稀奇。她倒希望,二人能一直这般恩爱下去……也不知到时候回了京,姑娘的心愿能不能达成。
……
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里面才叫了水,却仍不叫人近身伺候。
薛靖谦抱着软倒在他怀中的娇娥,大踏步进了里间沐浴用的耳房。
他解了中衣,在木桶中泡下,整个人才舒爽了许多。
怜爱地抚着趴在他胸膛的玉人,拿木勺轻轻浇着她雪白的后背为她盥洗,双侧的蝴蝶骨盈盈淌下细腻的水珠,程柔嘉才缓缓地启了眼,推开些距离去仔细瞧他。
耳房里掌的灯要多些,视线更加明亮,她这才能全然瞧清他的样子。
比出去的时候瘦了,也黑了许多,一看便知在外风餐露宿,没有好好进饭,吃了不少苦。
她眼里忍不住盈了水光,要他转身给她瞧瞧身上有没有伤,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目光在他胳膊上的那道新疤上顿住。
薛靖谦笑起来:“小伤而已,和我从前上战场比,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