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香炉似乎燃尽了,但味道比先前还要浓烈。邹康伏在她身上,双目赤红,不知疲倦地挞伐,唐玉清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推不开他,到后来,脑子昏沉地反倒开始迎合起来,好似唯有这般,才能将痛苦减轻一二……
她翻过身主动抱紧了邹康的脖颈,唇齿间不由低低喟.叹一声。
真是疯魔了……
*
邹氏和唐国公夫人快步向厢房去,意外地在游廊边的青石路上瞧见了一个缩头缩脑鬼鬼祟祟的小厮。
唐国公夫人立刻沉了眉眼,呵斥道:“什么人?”
小厮正前后张望着,闻声吓了一跳,忙上前来行礼:“见过大夫人二夫人。”
邹氏认出他是伺候娘家侄子的,皱眉问:“这个时候,你不在你家公子身边,在内宅的园子里乱窜什么?”
小厮心头暗暗叫苦。
他正是在找他家公子啊。
大半个时辰前,公子神神秘秘地说他要去和什么美人春风一度……他哪里敢跟着,只当没听见。
可眼看就要开席了,人却不见踪影,他这才着急起来。按理说,公子虽然荒唐,却也知道轻重,那席上都是举重若轻的贵客,邹家的门第,哪里能轻易离席?
他只好进了内宅边缘来寻,只当是公子又拉了二房哪个婢女躲进了花丛或是假山快活了……可找了一圈,却也没找到人影。
唐国公夫人目光灼灼,邹家的小厮头顶冒汗,只好如实道:“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公子跑哪儿去了……”
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却来内宅寻?
唐国公夫人面沉如水,正要说些什么,背后却传来一道笑嘻嘻的声音:“我知道!”
她愕然回头,看见笑得眉眼弯弯似是毫无城府的明欣县主……以及浩浩荡荡跟过来的女眷们。
明欣县主不待她反应,已经十分好心地给出了答案:“方才我们在赏花的时候,一个戴着翠色玉冠,绯色衣袍的公子来寻唐家二小姐说话呢,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邹家公子吧?”
那小厮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是,应该正是我家公子。”
还好还好,是和表小姐在一块就好……
邹氏心间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去看侯夫人的面色,后者果真已经沉下了眉眼。
表哥表妹的,素来是最容易生情意的……怪不了别人要胡思乱想。
邹氏清了清嗓子,挑着眉看着明欣县主:“县主许是看错了,我家玉儿喝了杯果子酒就不胜酒力了,眼下正在厢房歇息呢。”
不胜酒力也不是什么过于丢人的事,一句娇弱便打发了,总比被人坏了名声的好。
邹氏自我安慰地想着,便昂首挺胸地向着果儿说的那间厢房去,自信满满地打开了门。
一开门,满屋甜腻的焚香和莫名的味道便扑了个满怀,她下意识地退了一大步,定睛去看屋里,却将纠缠着的白花花的一片看了个全,立时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唐国公夫人紧跟其后,见状也吓了一大跳,旋即定神去辨别那两人的身份。
玉儿和邹家的表公子?
必须将此事压下去,否则唐家未出阁小姐们的名声就要被败光了!
她深吸了口气,正要硬着头皮将门再关上,身后却有个胆大的小姐近了前,将外男的身子看了个遍,立时惊恐地尖叫起来:“三小姐你……”
后面跟来的夫人们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对,拉着自家的姑娘顿了足,那位小姐的母亲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拉着她退后捂着眼睛不让看。
侯夫人在后面看得分明,脸色很难看。
但看着娘家的嫂子和弟妹六神无主的样子,还是在心头叹了口气,镇定地上前关上门,道:“李小姐看错了,那是个不懂事的婢女。冲撞了小姐,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李小姐也只想将方才看到的事全忘了,满心想着自己看了外男的身子是否要找根绳子吊死,听到侯夫人舒缓的语气才稍稍定神,眼泪汪汪地点头,不去追究到底是谁。
可在场的人心里都明镜似的。
若是个丫鬟,唐家的两位夫人哪至于如此失态?
想起唐家和薛家盛传的结亲之事,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屋内。
被尖叫声吓得彻底清醒的唐玉清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设计让程氏身败名裂的把戏,竟全被果儿那个贱婢用到了她身上……
想起方才屋外一眼扫过去乌泱泱的人,她绝望地使劲推了一把身上的人:完了,祖母还会留着她的命吗……
身子疲累得如老态龙钟的七十岁老人的邹康被药物催着神志未明,方才的动静并没让他清醒,反倒此时被唐玉清猛地一推吓得缴械而出,却是激流而退。
唐玉清表情木然地看着榻上大朵的深色,很想嚎啕大哭,却又怕把屋外的人又引过来,只能捂着嘴无声地掉着眼泪。
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