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宿舍,我就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孙子呀,到了?”nainai问。
“到了。”
“哦,到了就好。”
“恩,nainai,你和爸爸妈妈说一声。”
“哦,好,他们回来就告诉他们。”
“他们去哪了?”
“回云泉了。”
“回云泉?”
“恩,小康病了,就要死了,他们就一块回去了......”
“nai......nainai,你这麽大年纪了,还。。还开这种玩笑......”
“是真的,病了,听说要死了,年纪轻轻就要死了,nainai也活不长了......。”
我给龙溪鲍小康家里打电话,没人接听。给二姐家打电话,二姐和马德军都不在家,马老板说他们去云泉了,刚走不久。
“你知道他们去云泉干什麽吗?”我急切地问。
“听说鲍小康病了,病得很严重,就要死了!” 马老板说。
握着声筒,我天旋地转,如果一个人说鲍小康要死了,我可以不信,但两个人都这麽说,我不能不信。
一想到鲍小康真要死了,我的心慌慌得,没着没落。
虽然,我说恨他,讽刺他,或是假装无所谓的漠视他,但难以想像,如果这麽个能让我一辈子恨,或是一辈子漠视的人突然间离开了这个世界,永远从我的脑海消失,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像具抽空血rou後,从内到外空得无法站立的木乃伊?
我无法想像!
慌乱间,我接到了刘首长的电话。
一年前,他被调去了西南一偏远边疆军分区。这一年间,他从未给我来电话。现在又打来,想必,他还一直对我念念不忘。
“知道吗?鲍小康快要死了。”他说,虽极力控制自己,声音仍在打着颤,像只秋後蚱蜢发出的悲鸣,“只有你能救他!”
“你......你怎麽知道?”
“他给我来过电话了。”
“他先是对我说了三遍‘对不起’,然後说他挨不过一个星期了,要我别爲他伤心。”
“挨不过一个星期?难道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他要自杀?”
“不,他病了,病得很严重,还不想去治,只有死。”
“病得很严重?没人逼他,他掉进钱堆里了,他是爲钱而病的。”
“病了三年了,熬到现在已是奇迹。”
“什麽病?”
“肾衰竭(尿毒)。”
“不,不是,他只是玩命过度,爲玩命付出的代价。”
“不玩命怎麽办?让他坐牢的父亲,患Jing神病的母亲,还有学手艺的妹妹及只上初中的弟弟跟他一起等死。”
“不玩命他就不会生病!”
“除非换肾,否则,绝无生还可能。”
“换肾?难道他真得了绝症?你怎麽知道?”
“怎麽会不知道?他是这个世界我最喜欢的人。”
“你......你喜欢他?”我惊得不知所措。
“当然,我喜欢他,喜欢到迫不得已采取强制手段占有他,把他留在了军分基地我的身边......但我得不到他的心,他的心只给了一个叫林涛的人......我知道,那个叫林涛的人一来,我就会失去他......”
“既然那麽喜欢他,爲什麽不救他,看着他死?”
“一直在救,救了三年。199X年的冬天,W市发生山体滑坡,他执行任务,晕倒,医生说,肾开始衰竭,不换,只有死......。他死活不同意换......考虑到当时W市没有合适的肾源,他还不能进行高强度的军事训练,我给他提前办了转业,给了他一笔钱,要他回家好好修养,做好准备,一有机会,就回来做换肾手术......。”
“你撒慌,宵康不可能得肾衰竭,他是回龙溪後累病的。”
“他是个坚强的人,从未告诉基地任何人他家庭曾经的不辛,直到现在,他才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谁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爲了早日安置家人,解决家人的後顾之忧,同时也爲了赚取高额换肾费用,他只好拼了老命赚钱......。有钱後,他去过很多城市寻找合适的肾源,终于在广东的R市X医院的一次肾源配对出现了生机,可医生又说他的身子太虚,根本做不了手术……修养了一段时间後,他突然决定放弃治疗,任凭我怎麽劝也无济于事。他说,他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治疗已无必要了……”
“你说他爲什麽要如此伤我心?我是多麽爱他,我哀求他,就算是爲我,也要把肾换了,活下去……他却说,就是换了肾,他也很难活下去,他的心会一直痛,直至痛死......。他说他伤害了一个自己深爱,还深爱他的人的心。他已经没有勇气面对那个能令他活下去的人......你说,他怎麽能这样伤我的心呢......那个能令他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