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不知道的是,老乞丐捡到静姝那年,她就是这番模样,不言不语,不声不响,乖得好像一个木偶。
用完饭,沈镜拿帕子清理她嘴角的油渍,给她喂汤药。往常吃药时她总是千百般找借口躲避,而这次,却看不出任何的不愿意。
沈镜才开始注意到静姝的异常,他放下药碗,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额头上,“不舒服?”
静姝没有回话,就像没听到他这句话,连反应都没有,木木地,看着有点呆。
沈镜眼倏的一沉,他抱住静姝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碰了碰她的侧脸,“好孩子,难受就哭出来。”
“高乘黄是你母亲,她说的也都是实话,你父亲的确是因我而死。”
他感受到怀中有了动静,接着道“你现在有孕,我本想找个时机告诉你。抱歉,静姝,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我欠了你父亲一条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的手臂不断收紧,薄唇亲着静姝的额头,他的指腹shi了,沾了水,是静姝哭了出来。
她哭得安静,默默地流泪,没有半点动静。
沈镜耐心地给她擦泪珠,一路上静姝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到庄子后,沈镜抱着她回了院子。
天已经黑了,屋里没有人在,灯都没掌,黑漆漆的,不见往日的暖意。
静姝一直在哭,泪水已经shi透了沈镜胸前的衣襟,沈镜轻声哄着她,给她沐浴净面换衣,抱着她放到床里,盖了被子。
沈镜躺到她身侧,伸手一勾,轻而易举地就把人勾到了怀里。
静姝已经不哭了,她闭着眼睛乖乖地躺在沈镜怀中,像是睡着了。
沈镜去亲她的唇,蜻蜓点水,不带分毫的情.欲。
都是他的错,才害得怀中姑娘变成现在这样。
沈镜怜惜地去摸她的眉眼,眼睛哭得肿了,惹人心疼。
翌日是除夕,他记得她眼巴巴一直盼着除夕来,天明的时候两人都没起,静姝闭着眼在他怀中睡着,呼吸很轻,像小猫似的。
沈镜一夜没睡,之前他想过她知道真相后的许多后果,一气之下想要离开他,再也不回来,或者更甚想杀了他。却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不说话,但安静乖巧。
她好像把自己封闭在一处,与世隔绝,不想被别人打扰。
静姝没醒,沈镜出去找了郎中。
郎中进来的动作很轻,诊脉过后,去外间对沈镜道“表小姐是心中郁结,是心病,草民只能开几方子调理,至于如何痊愈,还要看表小姐自己。”
沈镜重回了里间,静姝阖眸躺在围幔里,被子盖到她摸不到rou的下巴,整个人都安静极了,没有醒来的迹象。
沈镜坐在床边,俯身亲吻她的唇,“静姝,该起了,不是想要我给你堆雪人,昨夜又下了雪,正适合堆雪人。外面天正好,我带你再去外面看雪,可以不用戴兜帽。”
静姝依旧没有醒。
沈镜手拂去她耳边的碎发,“好孩子,今日是除夕,你不是一直都盼着,我白日不走了,就在这陪你。”
郎中说静姝是心里封闭,感知不到周围的动静,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心病,而且这病看似不是发作过一次。脆弱的人喜欢把自己套在壳子里,不听不说,安静乖巧,不愿意接触周围的任何事物。
沈镜沉默地坐在她床边,她一日未醒,他整整坐了一日。
除夕这夜尤为的冷,风大,像刀子割在人脸上,呼呼的风声在外面咆哮,把雪吹得乱飞。
沈镜手里端着羹汤,汤勺喂在她嘴边,大部分都流了出来。
一碗汤并没喝下去多少。
没人知道静姝要睡多久。如今她的月份越来越大,她这么睡着,腹中的孩子只会汲取她体内的东西做事物,到最后生产之时她极有可能失了性命。
叶柳端了汤药进来,头也不敢抬快步退了出去。表小姐已经睡了三日,国公爷也这么不眠不休照顾了三日,大顺各个地方都贴满了寻医的告示,但这种怪病没人见过。
沈镜在床边陪她说话,他活了半生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
静姝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太长了,梦里她看到了自己做沈镜妾室后的所有,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后来撒娇放纵,梦里,她并没有孕。
沈镜很疼她,夜里他抱着静姝,在她耳边说要娶她。
两人黏黏糊糊缠在一起,作为旁观者,她看得出来自己很幸福。
但两人的亲事并没有结成,大婚那日,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逃婚了。
沈镜追到她,在她耳边说着关于她父亲的一切,静姝感到耳边好像有人在和她说话,声音熟悉沉稳,稳重的气息包裹在她周围。
静姝慢慢睁开眼,枕边的人合着眸子,坚实的手臂轻轻揽住她,抱得紧,像是怕把她弄丢一样。
她轻轻动了下,身边的男人立刻睁开眼,眼尾的皱纹仿佛又加深了,漆黑的眼里透着疲惫,看到她正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