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权虽是难堪,可能以前朝禁军首领爬到今朝皇帝心腹一位上的人又岂会在意那一点折辱,只见他似笑非笑地回道:“如今是崇明二年,还请公主慎言,公主的母后此刻正在皇宫中等着公主呢。”说着,便指了指门口,作出一副请许莲行的谦卑样子。
许莲虽是愤恨不已,却也知道在这与这冯权磨嘴皮工夫也不是正解,既然宫中有人要她不好过,她便是怎么躲也躲不过去的。
许莲便也懒怠再与冯权相争,只坐上了自家府里的轿撵,趁着夜色爬上枝头的工夫,驶向深宫。
此时虽已过了宫门落钥的时辰,却有护卫守在宫门口,似是在待她坠入这缭乱深宫一般。
那护卫对着许莲行完礼后,便将她领向了烛火通明的乾清宫。
许莲见那乾清宫门口聚着一堆太监宫女,便知今日这祸事态重大,她便叮嘱春杏在外等着,便不用跟着她进去了,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好少折损一个人。
许莲迈进乾清宫后,便察觉到了里间紧绷又激烈的气愤。
许湛正一脸烦闷地坐在上首,只见他剑眉微蹙,沉郁双眼里布满血丝,倒是她从未见过的烦躁样子,而许湛身旁的太后则是一脸快意地盯着自己,那双眼里的狠意似是如银锋刀剑一般,只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站在下首的皇后半张脸掩在暗光之下,叫人瞧不透的心思,而皇后身旁的王贵妃见自己出现后则立刻掩唇一笑,那不怀好意地Yin寒笑容倒真让许莲后背一凉。
“公主,您可让我们好等。”说话的却是男声,只不过拿捏着三分戏腔,怪异的很。
许莲望向说话之人,原来是太后宫里的总管太监康如于,只是平日里他见了自己便如一只点头哈腰的哈巴狗,怎得今日竟敢如此放肆无礼?
许莲只觉不妙,却只盈盈下拜道:“参见皇兄,参加母后。”
许湛似是疲惫至极,他只扫了许莲一眼,而后便又低垂敛目,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
最后还是太后开了口,只喜怒不辨道:“起来吧,莲儿。”说完,她便状似哀伤地瞥了许莲一眼,道:“自皇帝封你做长公主后,哀家自问待你不薄,你又为何要如此诅咒本宫与皇帝?”
许莲被太后这番话说的一头雾水,可瞧见王贵妃幸灾乐祸的眼神后,她混乱的心绪便清明了不少,只怕又是一场从天而降的污蔑祸事。
她很是不明白,这王贵妃恨许湛还情有可原,毕竟这许湛人面兽心,竟对名义上的妹妹图谋不轨,她不舍得怪许湛,竟将一切的怒火对准了自己。她王怡欢将许湛当成宝,可她许莲没有,便是全天下的男人死绝了,她也不会多看许湛一眼。
“母后在说什么,儿臣竟听不明白,儿臣巴不得母后延年长寿呢,又怎会诅咒母后?”许莲无法,便只得装傻充愣道。
那太后却只是抿了抿唇,未发一言,倒是王贵妃娇俏一笑,指了指地上那巫蛊小人道:“长公主还不承认呢?难道这巫蛊小人不是公主殿下您的?”
她声音本就尖利,如今拿乔之下更显薄锐,直听得许莲心上恶寒。
只见许莲瞥了一眼地上的巫蛊小人,只见上面扎着无数银针,又清清楚楚地写着太后与许湛的生辰。
“本宫从没有见过这巫蛊小人。”许莲虽厌恶许湛,厌恶这青瓦高墙的深宫,厌恶这心口不一的虚伪世俗,却不愿让人随意将罪名攀扯到自己身上,她父皇虽是个不善治国的懒散性子,却从没有做过一件不齿之事,她不能堕了父皇的风骨。
王贵妃见许莲抵死不认,便笑得更加肆意,她只拍了拍手,便有一个刚留头的宫女怯生生地走了起来。
这宫女生的一张娃娃脸,唇红齿白的模样倒也有几分秀气,只见她惊恐十足地望了一眼许莲,而后便突然软倒在地,只说道:“奴婢是冷宫的小财,是前朝灵帝宠妃秦氏的贴身宫女,前朝灵帝在时,秦氏为了争宠便多次扎小人诅咒皇后,后被灵帝发现后打进了冷宫,公主…公主便是知道了我手上留有秦氏遗落下来的巫蛊小人,才特意跑来冷宫,塞了许多银票给我,只让我将巫蛊小人献出。”说着,更是怕得浑身颤抖。
做戏倒是做足了。
许莲只轻嗤出声,她掷地有声地为自己辩解道:“本宫从没有见过这个小财,也没有碰过巫蛊小人。”
那小财听得许莲此声,双眼里便立刻蓄满了泪,只磕头哭诉道:“公主怎可如此过河拆桥,便是上次陛下召您去乾清宫后,您在出宫前往冷宫处寻了我,还与我抱怨了一番陛下让您跪在地上良久,您难道都忘了吗?”
说完,那小财又膝行上前,只哀哀切切地哭道:“若是太后娘娘与陛下不信,大可去寻那日冷宫的守卫,只问他长公主那夜里可有来过冷宫。”
许莲只冷眼旁观那小财放声大哭,若不是她是当事人,连她都要赞叹几声这毒计的天衣无缝,先是用谁也不能枉私的厌胜之术给自己下了个套,而后便寻出了这个前朝宫女,用那秦氏做由,为自己盯上罪名,连乾清宫跪地这样的细枝末节都能说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