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以为也就泼泼狗血,那都可以放着不管,眼下这些东西,又要扫地,又要一个一个把铃铛取下来,还脏了食物,实在是不能忍。
萧泊被吼了也不恼,只是装模作样瘪瘪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他走上前,从陆芜手里拿过扫把,指了指屋内,道:“进去坐着吧,你不是最讨厌做家事吗?”
确实如此,不管从前还是现在,虽然是研究院的一把手,但没有人知道,这个博学聪慧的陆博士,最讨厌的就是做家务。
眼下竟然有人主动揽活,陆芜自是愿意,看着萧泊已经开始扫地,她弯腰将地上的米装起来,带回屋里开始挑拣纸屑。
做些专注细致的事情一向能让人平静,一簸箕米还没筛完,陆芜猛地像是想到什么,呼吸急促起来,两只眼睛睁大了。
萧泊为什么知道她最讨厌做家务?两人不过认识两天,为什么对她这般,又是替她打扫,又是帮忙解围。
会不会,会不会……
陆芜心跳越来越快,忙将簸箕放在一旁,跑出屋子,米粒被震散,弹出几粒在桌上。
“肖河皑!”
待她出来,萧泊已经从篱笆上取下最后一个铃铛,抱着满怀的黄纸铜铃准备离开。陆芜冲着他喊道,满心希冀盼着那人回头问她一句“怎么了”。
视线里,那人停住了脚,果真缓缓地转过头。
陆芜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喉咙有些干,将要脱口的呐喊在其中拉扯,几乎做好下一秒就飞奔过去与他相认的准备。
谁料,萧泊只是转头看他一眼,又看向另一边,末了,才再次回头,问道:“你喊谁呢?”
犹如元月深冬的一泼扑面冷水,熄灭陆芜一腔热切,砸得她有些头昏眼花。
“……看错了。”她讷讷道。
“气昏头了?还没冷静下来呢。”萧泊没在意,打趣道。
陆芜没应声,走到他面前停下,两人隔着一墙篱笆,四目相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陆芜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最讨厌做家务?”
她紧盯着萧泊的脸,不放过对方神情的任何一丝细微变化,却也只见面前人毫无破绽地勾唇一笑:“听我娘说的,她整日编排你,说什么你又懒又馋也不做家事,不知道魏秀才看上你什么——嗐,她也是不了解在那瞎说,别往心里去。”
说完,他还毫无歉意地帮自家母亲解释。
“那你为什么帮我这么多?”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陆芜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紧接着问道。
“这个嘛……一自然是因为我撞过你,二则是我觉得你跟他们说得不太一样,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说到这,萧泊停下,眼尾上挑,一双薄唇浅浅地勾着,露出一个轻佻的笑。
“自然是因为你好看。”
这样的表情这张脸做出来没有半点猥琐恶心的样子,反而更显鲜活,如城中桀骜多金的浪荡公子。
陆芜听在耳中,看在眼里,虽无不喜,却也觉得难受。
“哦……那就,那就没什么事了。谢谢你帮我打扫,回去吧,我也累了。”她闷闷说道,失落低下头,不等对方回应,先一步转身回屋。听见身后人在喊:“无轻薄之意,若是冒犯,我道歉!”
没有理会,陆芜进了屋。
于是,魏合去世后的第二晚,陆芜仍没睡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陆芜照常上田,这次走的是大路,却见许多人家门口地上也贴着、撒着黄纸,篱笆上系着铃铛。她顿觉无语,原来这些人连自己家都不放过。
“哎呦,儿子啊,你这是做什么啊!”经过萧家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萧大娘有些崩溃的喊声。
鬼使神差地,陆芜停下来,偷偷听起墙角。
“那是魏秀才的魂,关在他们家就好,你把这些黄纸往别家贴做什么啊!”
“娘,你理解一下,我胆小,每家每户贴了我才安心。”
“这孩子,你可是沙场下来的,胆小说得是什么话!哎呦算了,你这孩子自打回来就变得怪里怪气的,我也不跟你说了,赶紧趁着别人没起,我得给人家收拾了去。”
“你收拾什么,别累着,他们自己收就行了。”
陆芜听见萧泊和萧大娘的对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想起昨日萧泊那副样子,听着他慢慢悠悠地说着话,语气里甚至还有那么些落井下石之意,心里敢肯定,他一定是故意的。
什么胆小,都是诓萧大娘的。
脚步声传来,估计是萧大娘要出门了,陆芜闪身退开,快步朝田地的方向走。听到后面已经有几家开了门,看见院子里的狼藉,惊诧打骂。
她暗自偷笑,心情好了不少。
中午陆芜从地里回来,走的也是大路,碰着好些人,见了她倒是不嚼舌根了,只默默地看着。田里闹鬼这档子事竟是起了些效果,除了屋墙上不知如何处理的黑狗血,其他都暂时恢复了平静。
直到过了半个多月,地里又成熟一批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