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四周护卫环绕,透过车窗看着越行越远的御史府,虞令一颗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些。
迎她那人是赵显的长随小厮,此刻就坐在马车踏脚处,谄媚的话声透过车帘徐徐传来。
世子将府里上下都打点装扮好了,喜床上的桂圆红枣都已摆好多日,阖府就等着接世子妃过来呢!不巧皇上竟在此时病重,唉!他哀叹一声。
主子等不急想找令尊商量过礼,迎姑娘进门,令尊却避而不见,他对您实在是用情至深,久不见您思芳心切,这才命小的们守在虞府外,只等今日悄悄上门请小姐出来一见呢。
说到此处那人朗笑一阵,他不好意思说赵显命他们今日上门抢人,只转了话头接着道没想到小姐自己迎出来了,小姐与世子真是心有灵犀、心心相通、心领神会啊!
虞令听着外面那人做作蹩脚的奉承话,真是奴随主人,跟赵显一样傻气,心中却不自觉对他少了些怒气。
可还是故作不悦的问道他既要来府上又怎不见人?
小厮听她这话好似对世子爷很是怀疑,赶忙放下还未得及说出口的一堆赞词道世子远远瞧见小姐从后门出来,唯恐婚前私会有辱小姐名声,他不敢与您同行,先行赶去晏山别院了,咱们绕一圈也马上过去。
马车驶出京城的青砖大道踏上城外的黄土路,就变得颠簸起来。
好在马车轱辘上包了厚厚的兽皮,驾马的车夫也是个老手,才使得车帷内不是很晃荡。
纵然如此,虞令昨夜睡得晚又一直警醒着不敢睡熟,此刻还是摇晃得她头脑昏沉。
终于快到晏山别院,站在门庭前的英俊少年郎,等待时已踏平了脚下的绿草皮,远远看见便跑着迎上前来。
马车刚停稳,他就踏步上来,撩起薄纱车帘,看见里面安稳坐着的人,他才长舒一口气。
小厮不知内情,只觉自家世子爷可是被这漫长的婚期憋惨了,先是忍不住要上门抢人,现在又是一副生怕他们将人弄丢了的忧心样。
虞令还昏昏沉沉不甚清醒,就被人一把拉进怀里,两条铁臂箍得她肩背生疼。
她知道赵显素来对她百依百顺,可是发生这些事情,此时这个怀抱还是让她红了眼眶。
他抱着人步入别院,将人放在明窗下软榻上,喝退侍从,立马跪在她脚边,抱着她的腿可怜兮兮道对不起,小令,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看她红着眼儿要哭不哭,不看他也不开口说话,以为她受了委屈,又羞于向他启齿。
又急急说道我不在乎那些的,只要你以后嫁给我,跟我在一起,我一定好好待你,小令都是我的错。
可他这话一出,虞令的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玉珠,一连串滴落下来。
他这般伏低做小,虞令连日憋闷终于有了倾泻口,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赵显连忙搂着她,给她拍背顺气。
你怎么不早一点,你怎么总是这么慢,明明去岁父亲都有意将我嫁给你了,你却不来提亲,明明都赐婚了却还不来娶我,你怎么总这么慢边说边抬起手握拳砸向赵显胸口。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小令你别哭赵显见惯了她娇蛮任性的模样,可没见过她这般委屈痛哭的样子,霎时让他慌得手足无措。
搂着人好一阵安抚,虞令才止住了哭声,她哭倒不是多委屈,而是哭自己苦心经营,却被最了解最亲密的两个人搅了局。
李术是个大尾巴狼,赵显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没一个称心如意的,她怎么这么眼瞎,碰到这两个人,这不得把自己气哭才怪。
哭过一场,她心中好受些,才拂开赵显在她脸上乱抹泪的手,愤愤道你起开,去找郎中来,我要开些药。
开药干什么?小令你哪里不舒服吗?可看她脸色红润不像生病的人,虞令也对他摇摇头。
难道他打你了?看她刚刚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赵显只能想到这个结果。
京中富家子弟有玩弄女人时喜欢粗暴行事的,虽然他知道李术向来对她也是珍而重之,却也防不住他有些什么变态嗜好。
他那个人藏得那么深,什么都埋在心底让人看不出来,不然怎么能在不知不觉中夺得今天的权力地位,连小令都被他捷足先登。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他知道李术对她的爱不比他少,得知对小令出手的人是他的时候,他心头莫名松了口气,也并不是那么介怀。
小时候起他们俩就都爱着她,谁也不比谁付出的少,可他必然是要娶她为妻一生拥有她的,让他占一两次便宜就当补偿他了。
但若他有些什么变态嗜好,真的对小令用了什么下作手段,他定不会这么轻易揭过,拼个你死我活也要替小令讨回公道。
他还想再问,虞令却没了耐心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赵显对她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这般不客气的语气下,他只得止住胡猜乱想的心思,转身出去,命小厮套上马车去请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