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茵眯着眼睛,乱发遮挡了大半边脸, 干燥的唇角蠕动一下, 只觉喉咙黏在一起什么也说不出,眼前一阵阵发黑。
脑海中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听不出理不清, 几欲炸开。
他握上她的双肩,为她扫去发上的雪,最后捧上她的脸:“你方才叫我什么?”
蔚茵看着他,身子忍不住战栗,每根眼睫都在颤动,那样想从他的手里逃开。
手一松,手里干枯的木棒砸去地上,她泪眼朦胧:“好冷,好疼……”
她身子滑落的时候,有人将她拦腰接住带进一个怀抱中。她疲惫闭眼吸了口气,一丝香气钻进鼻间,意识逐渐模糊。
傅元承单膝跪于雪中,紧抱住蔚茵,手指落上那张苍白的脸,眸中复杂:“阿莹?”
似乎,那声“阿承”只是听错了罢,她只是对他说冷而已。他亲手为她喝下蛊药,不可能记起来。
怀里女子迷糊着皱眉,嘴里嘟哝:“明詹,身上是什么香……”
傅元承手指一僵,脸色攸然变冷,垂眸盯着怀中之人,手臂不禁收紧。
“殿下?”庞稷再次跟上来,本想提醒尽快回东宫,却不想听到了那个名字。
女子柔色的裙角从傅元承的斗篷下露出,庞稷差点脱口而出这女子留不得,必须除之。
傅元承从地上站起,不费力气的抱起女子,小心将她整个遮在自己的斗篷下:“把车叫过来。”
庞稷大惊,浓眉紧锁:“殿下?”
“快去!”口气冷硬,毋庸置疑。
“是。”
傅元承抬脚往上面走,留在雪地上一串子脚印。
。
蔚茵很不好受,像是掉进油锅里煎熬。耳边数不清的声音交织,哭的,喊的,笑的……
那么多的人影围着她,无数影像往她的脑海里钻,一位美貌的妇人抱着她,心疼哭泣,怎么都不放手。
她紧攥上妇人的衣角:“娘,别离开阿莹……阿渝?”
傅元承皱眉,那只苍白的抓着他的衣袖,几声呓语已经让他意识到什么。
一旁,玉意舀了一勺汤药,看去傅元承询问意思,后者点头。玉意心中叹了声,将调羹送去蔚茵唇边。
“啪”的一声脆响,那枚白瓷调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是蔚茵下意识的拒绝,昏睡中抬手打掉,或许是知道什么,紧紧闭着嘴唇,任凭那汤药从嘴角滑下,直直的流进脖颈中。
“不要,我不喝……”她皱着眉头,模糊的嘟哝着。
傅元承从玉意手里夺过药碗,沉沉道了声:“给我。”
玉意手中一空,再看蔚茵眼角沁出的泪珠,终于心中不忍:“主子,饶过她吧。”
“下去!”傅元承眼尾浮红,Yin冷开口。
玉意喉中酸涩,缓缓从床边退开,垂下眼帘再不忍去看一眼。
房里静下来,傅元承一口将碗里苦药含进嘴中,身子前倾俯下对上那两片颤抖的双唇,一点点将药喂进她的嘴里。
她双手绵软的推拒,眼角滑下清泪。
他一点点用帕子擦着她的脸,泪痕,药汁,还有眉间的褶皱。指尖停顿在她眉尾的伤痕处,这里就是她为了他伤到而留下的疤痕,代表了那一段过往。
明霞山的明媚少女,心怀美好,在逆境中也满怀希望,像一束光照着那段Yin霾日子。她根本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那儿,也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已经决定毁掉明霞山,不过区区几个人陪葬罢了。
一切都是他算好的,每一步怎么样,可是他没算到她会出现……
蔚茵难受异常,看着面前无数闪过的场景,直到嘴里冲进一股温热的苦涩,呛得她喉咙发疼。
自此,那些画面渐渐模糊消失,最后风平浪静,只剩一团冰冷黑雾。
。
东宫。
这处富丽堂皇的地方,似乎比别处更加寒冷。宽阔的大殿外,夜空缀着几颗寒星。
予德仕臂弯中挂着一柄拂尘,凌厉扫了眼冻得发抖的宫人:“都给我站好,有点儿规矩。”
他自己倒是在殿门外溜达两步,不时往殿内看两眼。
殿内,一架架Jing美的琉璃宫灯悬在棚顶,静静的垂下暗红色流苏,上头的百鸟花卉栩栩如生,照着偌大的东辰殿恍如白昼。
傅元承一身玄色宽袖袍衫坐与座上,墨发规规整整的收在金冠中,两条冠带趁得脸庞越发俊美。
“这么大的事就自己做了?”廖皇后坐在桌的另一侧,瞅了眼儿子,“你没想到暗中还有别的人?”
“母后挂心,”傅元承对着皇后弯腰,“儿臣不与母后说,自然是怕母后爱护儿臣而阻止。只是,现下看来结果是好的。”
廖皇后冷笑一声:“儿子大了,终归是不听娘的话。”
傅元承脸色依旧和缓,眼中流淌着淡漠:“儿臣实在是怕母后担忧。母后要应付后宫各种事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