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颗项上人头。
以及底下堆叠托起的尤庄六十多位家丁仆人、老弱妇孺死后变得乌黑的手。
颐殊
我记得他下巴的轮廓,有一道干净利落的圆弧,还有胸前的锁骨,锋利的漂亮线条。
其实我知道是谁,他肩头的伤,刺眼又醒目,但我宁愿不知道,便装作不知道。
我跟严庭艾说,谢谢你救了我。
他表情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
覃隐来过一次,他端着药进来,放在床头,又坐在我的床边,拿过我白布缠起来的右手看了看,我趴在床上,读一本闲书,从他进来开始,没有动过,不躲不闪。
我放下书,伸手拿过药碗喝了,扔回桌子上,他还不走,我书也看不下去。
本打算不理他到他自己离开为止,他却忽然将手放在我肩上,稍一用力按在床上,盯着我,我也回视他,他说,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的?还以为他会一直顺着瞒下去,这样就沉不住气了。行,你不是要杀人再救人,做尽好人,那便一演演到底好了。
“我饿了。”我说。
“这么晚了仟儿应该睡了。”
“那你去煮。”
他看着我,“曲颐殊你不要太过分。”
“我就是想吃东西……”
“你以为你是公主吗?”
我没再说话。
他叹一口气,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疲惫地撑着脑袋,“你之前说过,让我不再管你,我有认真想过,想过放弃。”
我说,好啊,再好不过了。
“事不过三,我给自己定下了时限。”他说,“三次,就三次,若不成行,我再考虑放弃。”
我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我只听到了放弃两个字。
也许我爹早就已经放弃我了。
而我还怀揣着希望在黑暗里漫无边际地等待。
“这是第二次。”他说。
我看着他,等候他的下文。他道,“如果你不能信任我……”
“现在的局面是,你没有办法解释。”我异常平静,“不管你是好是坏,你所做的一切行为都没有办法定义你站在哪一边,你有想过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目光里有丝惊异。
我接着说,“不是我不愿意听你说,但是你说的和你做的以及我看到的,都不一致。我无法从任何一点得出判断,你说得越多只会给我越多没法判断正误的信息,使我愈加混淆,所以便不听。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上就该明白轻听轻信差点害死了我多少次。我思考的结论是,我要自保,就不能信你。”
他看向一旁,“你说得对。”
我垂眸,也不看他,“我们说点实际的。”
“什么?”
“假设你真的是个好人,我是说不和尹辗同谋——那么我们两个人,本应该没有任何交际,陌生人而已。
“没有什么爱恨情仇,感情纠葛,你对我没有感觉,我对你也提不起半点兴趣,按理来说,我们不会相识,因为我肯定不会是你要找的那个女子,而你如果和我擦身而过看也不会看我一眼——你同意吗?”
我很认真地看着他,他也同样回看着我。
他道,“你想说什么?”
“既然本该是陌生人,能不能请你,走回你本该走的路,不要再管我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我找不到了,”他说,“原本该走的路,我回不去了。”
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你的路只是被我打断了不小心绕了一个弯而已。你抛开这些就可以,去找你应该找的人,还有你说过你要找的答案。我的脸,只会越看越让人厌恶。”
他沉默良久,“我不知道你如此介意,因为你总是表现的,好像完全不在乎。”
“这不是自卑,”我很烦躁,拼命摇着头,“我只是想表达你又跟我没关系,不需要花费时间看着我。这也不是脸的问题,你根本不懂。”
睡不着,彻底失眠了,我走到院子里,看着庭中月色。
仰头看向天上,还是那个月亮,又大……不圆。
院门吱嘎一声,门开了,我托着下巴,看着他向我走来。
翡玉公子大驾光临,所谓何事,总不能是来看望我这个病号,一天之内两顾茅庐,还真是受宠若惊。
覃翡玉走过来,“想起点事。”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站起来要走,他拉住我的手腕,怎么也不开。
他把我摁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我们谈点正事。”
我看着桌子不说话。
“这里,”他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听我说。”
我干脆趴在桌子上,“你先道歉。”
他无语,“好好,我道歉。”
“说你错了。”
“我错了。”
“哪里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