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支。我一面想法儿脱身,一面心里越发不安起来。我瞪他一眼,他笑得愈发肆无忌惮,打开扇子捂住嘴,只剩一双笑笑的眼睛露在外面。
颐殊
一阵急促而狂暴的敲门声,我以为是霜儿半夜出去偷吃东西又没带钥匙,衣衫不整地爬起来给她开门。
没想到来人并非霜儿,而是一个身长七尺高大威壮的男人。那人一身酒气,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某人的名字,一开门就倒在了我身上。我心下一惊,条件反射地向后一跃,但是因为我跳的距离还是没有这人的身长所及,在他可以触碰的范围之类,所以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他抓住了。
我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辨认出他是我第一天来时见过的晋府大少爷。但是此人自那天与他母亲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之后就早也没有露过面。后来听说还去坐牢了。如今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不可能不害怕。
特别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喝醉酒的男人。
他抓着我的胳膊,喊着一个名字,我被吓懵了,他手上的力道之大,让我的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
他喊着,“霜儿,霜儿……”
晋少爷,你的口味如此之重……还有你抓错人了,能不能轻一点,你看你放了我我去帮你把她叫过来可好?
但是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拼命地摇晃我喊着那个名字。他猛地一把抱住我,在我的脖颈间闻闻嗅嗅,又粗暴地推攘着我,把我摔在榻上。然后他压上来,一百四五十斤的体重,像一座山一样,我根本没法挣扎。
那时候我想,完了,那个梦成真了。一个不管我丑陋与否死命追着我的男人,但不是因为喜欢我,仅仅只是一个欲望上头看不清脸还认错了人的醉汉。这个怪物撕扯我的衣服,在我的脖颈间啃食,一瞬间所有的感觉翻涌上来,我想我快要死了。我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被大象踩在脚下的蚂蚁,挥舞着细弱的四肢想要反抗,那种无力感侵蚀着我,直到失去所有力气,放弃挣扎,像一具丢了魂的尸体。
我不敢奢望这个时候霜儿会突然出现救下我。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是为了霜儿而来的话,大概只是这个时候压在他身下的受害者换了一个人。而霜儿若为了救我沦陷至这般境地的话,我想我一辈子都原谅不了我自己,一辈子都看着伤痕累累的霜儿在懊恼悔恨中度过。我看见床头的烛台,拼尽全力够到它,又使劲浑身气力——用尽我这一辈子所能用的最大力气——狠狠砸到我身上这个男人的头上。
但他并没有如我所愿地倒下去。
只是暂停了动作,他往头上摸去,摸到了满手的血,一下子酒醒了大半,凶狠地朝我看过来。
我把烛台放到我面前,好使他看清楚我的脸,知道认错人了。我谄媚地笑着,“晋少爷你看,我是曲颐殊啊!南城第一丑八怪曲颐殊啊!”
然后他就吐了,吐我身上了……
一定是因为酒喝多了,嗯,不是因为我的丑。
吐完他就昏迷不醒了,我从他身下挣脱出来,处理了满身恶心的呕吐物。换下了撕得破破烂烂只剩几块碎布堪堪遮住身子的衣衫,又整理了乱糟糟的头发,赶去向大夫人禀报。我只说大少爷醉酒睡在路上被我发现了带回屋里,没有蠢到把真相说出来。当我敲开大夫人的房门,她对于我打扰她好眠的行为极其不爽,又听说有关晋大少爷,脸色直接变得十分难看。怒不可遏地带着家丁冲过去把人连捆带绑地带回来,扔进屋子关起来。
这件事我连霜儿也没有告诉。但我仍然狐疑着霜儿与晋少爷到底有一段什么样的纠葛,使得晋少爷酒醉后那样失态。
而晋少爷那晚带给我的恐惧和害怕,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以前奶娘经常感叹说,女人呐,一生都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我听到这样的话总是气愤非常,好像她说了什么侮辱我的十恶不赦的话来,我将其当作中年女人更年期除了埋怨命运就无事可做也什么都做不了的失败者的论调,大加反驳又揶揄嘲讽一番。奶娘总是宽容地苦笑道,这些事啊,等颐殊小姐长大了就会知道。是奶娘不好,过早地让小姐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世态炎凉。有些事啊,真的无可奈何。
如果长大是那么一件无聊且消极只会让人变得容易长吁短叹庸人自扰的话,那我不要长大。可惜她没有告诉我,就连长大这件事,都包含在所有无可奈何无法避免的事里。
几天之后,晋少爷又喝醉了回到府上,站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我和霜儿躲在屋子里探头探脑,谁都不敢出去。“他干嘛叫你的名字?”我用胳膊肘捅她。“你是他的初恋?”
“不是我。是天下无双的双,不是我这个霜。那个双儿,才是他的初恋情人。”
我重新看向院子里那个大喊大叫又哭又笑的男人,忽然有了全新的认识,这个人,也是个受过情伤有过故事的痴情人。
“完蛋,”霜儿忽然紧张起来,“晋小少爷下学堂,就到门口了。”
我慌里慌张看过去,晋小少爷就站在门口,一脸惊惧。估计被吓懵了,决计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