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书包,刚拉开凳子,不出意外看到了shi淋淋的书本和一张挑衅的留言,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我勉强看懂的字。
?我越过教室内燥热的空气,把书拎去窗户口,呼啦啦的风吹过了白杨叶子,越过了蔷薇木丛,夹杂着太阳和原野的气息,从四四方方的窗户口和铁窗里钻进来,吹动shi淋淋的书页。
?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做的,我看着被风吹动的哗啦啦响的练习册,一下子想到了何岱的头发被风吹动的样子,这个时候如果他再对着女孩,随便一个女孩露出一个清浅温柔的笑,我想我收到的威胁会再翻一倍。
?为什么呢?明明我以为我装的已经够好了,所以问题还是出在何岱那里。但他对着我甚至是不笑的,这也能成为特殊对待吗?
?模范学生何岱就坐在我前面,清秀温和,既非蜗牛型温吞,又非猴子型狂躁,内敛从容着从灰扑扑的背景板中凸显出来,受所有人的瞩目,他对所有人都温柔以待,以致任何人都挑不出他的错处。
?所以他们都来挑我的错处了。
?下课了,我看着对面拎着棒球棍的顾媛媛,尽量让自己显得无辜些,她说什么我都答应,应到后来,我都不记得她说了多少奇怪的话。
?可能我太没有羞辱的意义了,她翻着眼珠扯了扯嘴唇,没一会儿黑漆漆的眼眶里像是矿洞里闪起的两盏矿灯,森白的牙齿像冰冷的矿石。
?她很兴奋地指着我,对着身后的人道,“给她拍照,下次她再敢跟何岱走这么近,就把照片放出来。”
?她背对着太阳,阳光白的像漂过无数遍,有些扎眼,这时候我眯着眼才看清,顾媛媛身后还有许多人。
?“拍什么照片?”一个身材高大的打手问。
?顾媛媛跺了一下脚,有些娇嗔道,“花那么多钱找你们来,这种小问题还要来问我吗?能用来威胁人的你说能是什么照片?唔,就你去吧,那边就是废弃的厕所,便宜你咯。”
?她语气轻松的上扬,好像他捡了天大的便宜。
?那个高大的打手像发育过度的猩猩,靠着篮球架,但没动。
?顾媛的眼睛里有些不耐烦,脸上却愈发显出一些柔美娇俏来,“再加一千。”
?没人动。
?“再加两千!”
?话音落地掷地有声。如果我不是这件被竞价商品,可能也乐意把价格炒的更高一点。
?那个打手动了。
?他很高,我抬头望着他,他回头望着顾媛,然后他像拎着一根香蕉一样把我拎进了铁皮屋厕所,随后像丢什么香蕉皮一样把我丢开。
?我的眼睛适应了一下此刻的黑暗,废弃水管的滴答声中,我听见了他不耐烦的声音,粗粝不堪,“脱了吧,别让我动手。”
?我侧身倚靠进黑暗里,却在窗户缝里露出来的光中看清了他手臂上的纹身,一对生动的青色眼睛嵌在血管上,邪恶狰狞,再往下,他手里握着手机,攥的很紧,青筋鼓了出来。
?我老实脱掉毛衣,霎时间只听见了快门声,白光闪过,然后就是门被拉开,阳光再次钻进破了洞的铁盒子。
?我拎着毛衣站在原地,打手每一步都在踹地,我控制不住地晃动起来。摇晃的画幅中,我看见他把手机丢给了顾媛,然后从她手中接过一个信封,厚的像板砖。
?我一时间错愕,我竟然这么值钱的吗?
?我穿上毛衣,废弃的屋子再次恢复了宁静。这宁静持续到何岱卷起草稿纸,敲我胳膊的时候。
?他的眉毛轻轻蹙着,漫不经心地皱起一点,像没有抚平褶子的西装,随意透露着矜贵,“你今天下午去哪里了?下了课我都没找到你。”
?我拉上书包拉链,把他手里的草稿纸掷进垃圾桶,回答他,“去Cao场了,怎么了?”
?“一个人吗?”他眉毛皱的程度加深了些,很不满似的。
?可他有什么不满的呢?我这无妄之灾还是因为他,他知道了或许会笑笑,然后随口吐槽一句,真无聊。
?在我点头后,他轻轻“哦”了一声,随后我看见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抓住了我的书包带子,刻意勾连着上下捋动了几下,藏在无框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一起回去吗?”
?学校平常住校,安排两周回家一趟,今天到了放假的时候。我们并不顺路,可不妨碍一起回去,奔向同一个目标。
?这种同一目标只发生在他家没有人的情况下。
?自然地推开门,坐在书桌前,他把自己的卷子平铺到我面前,又拿起我的卷子,他的卷子都是自己买的,而不是学校里发的浓重油墨味的复印卷。为什么要交换,我也不清楚,可他好像很开心这么做,我看着他熟练模仿我的字迹,在卷子最后一个空填上的时候,他踢掉了鞋子,清瘦修长的脚弓起来攀附上我的小腿。
??他和那一沓卷子一样,既空白又遍布着字符,他掀起温和无害的外皮,将连串的欲望展示给我。
?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