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正心、谨言、慎行。”捷儿频频翻白眼边说。
待坐定,鲜红的唇微启:“多谢相助。捷儿,送客。”
“是!”捷儿可乐了,三步并作两步走,急着想送走把屋子挤得似乎过于拥挤的大粗人送走。“喂喂,听见我家公子说的话了没?赶人啦!走走走!”
韩齐一愣,听闻自己预料之外的答案不由得大吃一惊。
“还不快走!”这人怎么无礼如斯,主人都下逐客令还大咧咧的伫立不动。
“你的伤尚未医治,我不放心。”从进入屋内就不见任何药材摆放其中,说他略懂岐黄之术韩齐当然不信,更不可能离开。
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安心,更无法放心地离开。
“伤无大碍,兄台不必挂心。”秋水似的丽眸越过韩齐迎视僮仆,漠然无视拥有北方男子高大身形的韩齐。“捷儿,你说雪貂受伤了?”
“啊!”不提她就快忘了,真是的!都是这大个儿惹的祸。“是呀是呀,公子,雪貂不知怎么搞的,尾巴上都是血哩。”
男子有所领悟似的眼扫向韩齐。“是你吧。”
没有一丝疑问,同样淡似无味的语气却让韩齐顿感窘困。“在下……”
“那伙人中唯有兄台有这本事。”都能射伤他了,也难怪雪貂躲不过箭袭。
“是我,莫非此貂是你所养?”
“不是。”嘲讽的淡笑轻扬,“但有何用处吗?为制裘衣?小小雪貂焉能抵巨熊;为裹腹?恕在下寡闻,从未听闻貂rou美味;如此一来,敢问为何猎貂?”
韩齐无语,甚感受窘,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若是回答只为一享狩猎之乐,他有预感,一定会得到这男子的轻蔑。
向来不在乎旁人怎么看自己的韩齐,头一遭有强烈念头希望别让他轻瞧自己。
“或者,是雪貂伤了你或你的朋友?”
“吱——”负伤的小雪貂从捷儿背上冲到美丽男子胸前,既小且尖的貂头奋力地左右摇晃,像在说“没有,我没有伤人。”似的。
“捷儿,将金创药拿出来。”看了看雪貂尾巴上的伤势,男子终于开始动作。
“是,公子。”应声没入屋后,不一会儿,捷儿手上多了只白玉制成的瓶子。
“说来惭愧,此貂与我无怨无仇,纯粹只是为了……”边观看雪貂顺从地平躺在美貌男子腹上让他上药,韩齐突然顿了话,首次有口拙的时候,只因为说不出“狩猎之乐”四个字。
“一享狩猎乐趣。”男子像洞悉似的替他接了话,轻拍上好药享受地窝在自己身上的雪貂一下,赶它下榻,眼神才落在韩齐身上。“我说的是吧?”
“没错,的确如此。”韩齐坦然以告。
男子美丽的脸上闪过一抹讶然神色。“我若是你就不会坦然以告。”
淡漠的口吻听不出是赞赏亦或贬损,心思缜密的韩齐也无从猜知。
“我从不说谎。”
“即使明知会惹恼人?”
“我很清楚,却不得不。”他终于将眼神落在尚不知姓名的男子身上。“答案在你问出口前便了然于胸,我如何欺瞒;再者我韩齐也不容自己做个伪君子。”
“韩齐?你——叫韩齐?”
“我……你的伤还没上药。”这句话几乎是从韩齐嘴里吼出来的。
随着吼声,心急之下,韩齐也顾不得什么客人礼仪,大跨两步走近枕椅旁,双掌一伸拉开男子长袍下摆,稍一用力,袍下裤管便教他扯裂,露出天寒凝血的伤口,伤口上还插着半枝黑羽箭,加重他的内疚。
“这个王八羔子死混帐竟敢用箭伤您,真是不想活了,我捷儿——”
“捷儿。”唉,有个热血护主的僮仆有时候也挺惹人烦的。“打水去。”
“唔……”恶狠狠地瞪了刚才自报姓名叫韩什么玩意儿的家伙一眼,捷儿忿忿然地提了空水桶打水去,留下主人和该死的恶徒——至少是她认为的恶徒在屋里。
“真不敢相信你还能谈笑自若。”韩齐边观察伤势边像个姥姥似的罗唆道:“看看这伤口、这血,若不是天寒地冻让血ye凝结,你早就因为失血昏厥,哪还能这般谈笑;而且明明知道自己有伤却只顾着救治雪貂。老天,你说你略懂岐黄,若真懂,怎会容自己伤重如斯而不急于医治还——”他猛地住口。
什么时候自己像个姥姥那般多舌了?韩齐自问,懊恼地缩手退开一大步的距离。
“不说了吗?”
“你听不入耳,我再多说又有何用。”话完,薄唇紧抿成刚硬的一直线便不再多言。
“你又知道我听不进去,嗯?”倚窗半躺,男子似十分有兴味地审视韩齐,好像孩童发现新奇的古玩似的。
静谧之间,彼此拥有各自打量的机会,谁也没去道破谁正集中在对方身上的视线,直到——
“公子,水打来也温好了,快快快!趁水正热着的时候洗洗伤口——啊!这枝该死的箭要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