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铁游当即一口回绝。
“为什么?”
“电脑打印机我明白,乐高跟你弄屋子有什么关系?”
“空间划分是建筑很重要的一环,我从小就喜欢玩乐高,是我灵感的来源。”李高登顿了顿,脸上突然露出忧愁的神色,“爸爸他第一次送我的玩具,就是一套乐高城堡。”
“有钱人啊,讲究。”
说罢,铁游在炕边一旁的灶台上生活煮起了水,土炕的通道有些堵塞,烟不太排得出去,李高登闻到烟火味,在一旁直咳嗽。
透过烟火,铁游瞄了他一眼,随后将门口的窗户打开,并拿来一个半人高的木桶,解开了李高登手脚上的绳子,将他丢在烧好的水中洗澡。
“旁边还有窑洞空着,为什么不让我去那里做case?”
铁游拿着搓澡巾搓着他的背,正欲回答,忽然听到李高登疼得轻yin了一声。
“我从来不搓澡,拿走。”
铁游见李高登背部的皮肤被搓澡巾过了一遍,红了一片,甚至还起了一层皮,便换了块普通毛巾给他擦背。擦完背,铁游走到他面前,拿毛巾在他脸上随意抹了一遍,他下手很重,像糊墙一样。
“我爹的遗照摆在那里,别去,死人的照片会吸活人的魂,不吉利。”铁游说。
温热的水流在身体上流淌,带走了李高登的疼痛,他突然抬起头问铁游:“我爸上次住院后怎么了?”
铁游漫不经心地说:“新闻说他出院了。”
“出院就是没事了吗?”
李高登坐在木桶里,长长的睫毛上沾了几滴温热的水珠,下面的眼眸像是一颗星光,映出一片朦胧的光晕;又似清泉的水面,一眨眼便泛起缕缕明媚的涟漪。水波安静地散开,这双眼睛就这么看着铁游,怀着他所有的期待,等着铁游的回答。隔着浴水冒出的水雾,铁游一时语塞,伸出手拂去他眼前一绺沾水的发丝,黝黑的手在他额头停下,同时他收回了正要出口的话语,低下头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没事了吧,在家能出什么事。”
-
是夜,李宅。
李父正躺在床上,自从出院后,妈妈一直陪着床照顾他。由于中风,他的嘴中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李高琪从门口走了进来。
与此同时,妈妈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到号码,就出去接电话了,吩咐李高琪帮她看着他,她得出一趟门。
门没关好,李高琪先是关上门,再坐到床边的藤椅上,满脸关切地问:“爸,感觉怎么样?”
“呃唔……小高……”爸爸张大了嘴巴,用尽全力想要发出声音,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嘴角流了一串口水,淡蓝色的枕巾上随之印下一小块口水渍。
“我知道,爸想小高了,自从他那天去郊区看选址,就再也没回来过,我也很担心他。”
李高琪拿起床头柜的手帕,擦去爸爸嘴角的涎ye,低着头淡淡说道:“那些警察未免也太不像话,一个大活人竟然能在上海凭空消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以前租界的时候。”
“嗯唔……”
没听到李高登的消息,爸爸呻yin得更痛苦了,脸上的皱纹急得揉成了一团乱线,身子不停地发抖。李高琪看了他一会,轻声说:“其实,我有小高的消息了。”
爸爸瞪大了眼睛,嗷嗷叫唤得更焦急了。李高琪微微一笑,扶了扶眼镜,从黑色西装口袋拿出手机,在爸爸眼前点了播放键。
“爸,你看,小高在这里。”
那个视频又开始播放了,爸爸再次看到李高登的直肠被人灌入水泥,委曲求全地给人口交,被一群脏兮兮的民工包围轮jian,最后在顶楼被人插入凌辱,摔在地下……即便仅仅在手机的一方小屏内,画面却丝毫不减yIn乱的冲击力。李高登痛苦的声音声不停地传来,那些民工不仅强jian了他,更是强jian了屏幕前的董事长。
李高琪一遍遍反复滑动进度条,看着爸爸的瞳孔散大,身体也在剧烈颤抖,从口中吐出白沫。他伸出手挣扎着要起身,但虚弱地摔在床上,根本爬不起来。
“爸,小高被你最瞧不起的工人强jian,已经死了……”
说着,李高琪大笑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爸爸今天这副狼狈的模样,像一只颠沛流离的离群公狮。
生命最后的尽头,不管是王,还是奴隶,总是狼狈不堪的。
“从小开始,爸爸就最喜欢小高,明明在外面那么凶,在家中对小高却有求必应。”
李高琪拿着手帕擦去爸爸脸上的白色唾沫,他想继续说几句话,却因为脸上狂热的笑容说不出来。最后他只能坐回藤椅,压住心中的狂喜,用食指与中指捂住了几乎控制不住的上扬嘴角。
“我是便宜儿子,小高是你的亲儿子,你让他回来做副总,说是帮他开建筑事务所,其实是想架空我,把遗产都给他。爸,为什么要这样呢?”
“不……不……”爸爸咬着牙,使出最后的力气,“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