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厨房里安静了下来,女人们的笑声从门外传来,伴着儿童的嬉闹声叩击着木墙。风雪的怒吼也趁机从墙的缝隙中钻了进来,但比起战区的炮声,这无疑更令人心安。欧文不禁感到恍惚,仿佛是卸下了戎装,回到了家人身旁,仿佛战乱已经成了久远的记忆。
厨房的窗前是纷飞的大雪,斜斜地飘向银白的地面。欧文向外眺望的时候,瞅见一个黑影在窗框里晃动——那是砥着疾风布置狩猎陷阱的猎鹰。于是他马上解下围裙,对身旁的妇人说:“夫人,我先出门一下。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些端出去?”他指着那盘已经被切了好了的黑麦面包。
“去吧,去吧。”妇人频频点着头答应了。
欧文站在木屋的门廊上喊她的名字,冰凉的雪花扑了他一脸。“进来吃午饭吧。”他对猎鹰说。
她假装没听见,因此欧文不得不走上前去劝说。“进来吧。看天气我们应该过两天就能继续赶路了,屋里还有足够的余粮。”
“你们先吃就是了。”她说完还调整了一下背上的弓,回头往林深处瞧了一眼,看样子是还想往那里去。
欧文想起同行的人里总有人说她“固执得教人头疼”——真是再准确不过了。
“天色这么暗,雪一定会越下越大的。先回来吧。”他再次尝试劝说。
猎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欧文追赶上去,扯住她的胳膊。“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狩猎?你不知道休息的吗?”他每每想到她的身体状况也算是大病初愈,胸腔里就没来由地窜起一阵火。
“因为那不够。”她奋力甩掉那只手,“我们不知道会不会被困得更久,而且我想给之后的队伍留些的食物。”
“什么意思,雪停了我们就能走了不是吗?”
“那是最好的情况。”猎鹰面色凝重地说,“我们的自由地随时都可能失守,那样我们就只能呆在山上了。”
她啐了一声,“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小海军。让我给你讲个提神醒脑的故事:极光刚成立那年,我的族人为了躲避炮火上了山,准备逃到自由地去。那时候山上还没有这些安全屋,所有人都只能在简易的帐篷里过夜。他们在初冬上的山,在雪地里跋涉到了深冬,终于快到达自由地的时候,自由地再次沦陷,于是他们无处可去只能在风雪中徘徊,从此就没了消息。”
“夏季过后,他们的亲人上山寻找遗骸——因为鹰族人的肉体要喂给冥鸟,灵魂才能上天,才能够安息。但是遗骸的数量不对。”她继续讲述,声音被风刮走了一部分,听起来断断续续地。“有部分骸骨完整地留在了雪地里,围成一圈,像是围着火取暖那样。但是每处遗骸里,总有几根肱骨,胸骨,甚至是头骨多了出来,都是人类的骨头……断骨的切面一看就是用工具切割下来的,不是被动物撕咬拉扯断的……”她哽咽着,别过头去抹掉结成了冰碴的眼泪。
“他们是吃了……”欧文感到有一根冰锥顺着脊椎直插上大脑。他向神明祈求自己是理解错了。
“所以我向诸神发誓,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猎鹰吸着鼻子说,“我是这里唯一的猎人,如果我不执着于狩猎觅食,谁来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猎鹰仰望着欧文质问道。她说完便毅然决然地走向森林,把欧文留在雪地里独自消化。
欧文的心和双腿都变得如铅石般沉重。原来她那几近病态的强迫性的狩猎习惯,她的偏执和不惜命,都是源于危机感与焦虑;原来这高山上纯白无垢的雪地之下,还埋藏着这样惨绝人寰的往事;原来那间木屋里的每一份安详宁静的背后,都是死亡与牺牲。而在其他人的身心都在温热的黄油香气里放松下来的时候,她的紧绷地精神却在惨剧发生时的风雪里彷徨。
他无言地目送她走远,又在她即将消失在视线外的时候追了上去,从她身上取下了长弓。
“我来帮你。”他对她说。
end.
“那之后呢?”餐桌旁的女人急切地问道。
“她手把手地教我射箭,狩猎,我们一起照顾队伍里的其他人。那一路上除了经常遇到暴风雪之外都很顺利。我们走走停停,从凛冬走到初春,花了近三个月才到达目的地。在这期间,我们成为了恋人。”
“三个月,这么快。”女人投去不可置信的眼神。
“爱情的发生只在一瞬间。实际上成为恋人所需要的时间,一天就足够。三个月的时间很长,该发生的都有机会发生。”男人目光如水地盯着女人的双眼,脸上浮动着神秘的笑容。
女人的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
“我们说好了等战争结束,就到天神山上去过隐居的生活,秋冬狩猎,春夏放牧;建一间这这样的木屋;她还说她想要五个小孩——和她爱的人生五个小孩。”
“真的吗?五个?”女人用手捂着嘴笑道。
男人脸颊上的笑纹也加深了,“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愿望,毕竟她可是令战士们都闻风丧胆的猎鹰。但是真正了解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