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黑车从柳木镇树影密布的郊外驶出,直奔镇中心。
再度回到这台豪车里,维多利亚、威廉和佐伊都感到身心俱疲,甚至丧失了再次开口说话的兴致。车窗上遮掩着车中秘会的黑帘被全数拉开,夜晚的黑暗来交了班。
维多利亚把头斜靠在车窗边,注视着窗外悬浮着的小型空中要塞。它看上去就像是被从中间横切开的蜂巢,每个小孔里还射出温暖的橙光——那是移动的夜间赌场。她在浮动的赌场之间的缝隙里寻找星光,思考着如何疏通那些堵在胸口的话——那些她想要对奈廷格尔说的话。
“真是个充实的下午,不是吗?” 佐伊用她独特的嗓音打破这段沉默,阻止车内的气压持续下降。“虽然没有找到预想的线索,但也不虚此行。”她宽慰对面的两人,也是在宽慰自己。
“对了,布鲁克小姐和韦德先生,我很期待从你们那里得到新的消息,但我不能把我的联系方法告诉你们。不是因为不信任你们,只是因为万一我的职业和我的身份被其他人知道,我父母和弟弟们的名誉和生活就全毁了。”佐伊真诚地说,“我恳请你们理解,毕竟你们是警署的人。”
“别担心,佐伊女士。”威廉善解人意地说。
“如果你们想要联系我,通知汤姆一声就行。”佐伊又道。
“汤姆?里弗福特伯爵的贴身男仆?”维多利亚感到疑惑。
“是的。他是‘白铠甲’(White Armour)的人。今天中午,沃利就是通过他联系到我,让我过来的。”
“白铠甲?”威廉问。
“就是那个海国全境唯一一家招募女保镖的安全顾问公司。”维多利亚详细地回答了搭档的问题后,将视线转向佐伊,说:“那这位汤姆先生……”
“是的,他知晓我的身份,而且嘴巴很严,是可以信赖的人。”佐伊用简单的一句话消除了维多利亚的疑虑。
“伯爵为什么要找‘白铠甲’的保镖当贴身男仆?” 维多利亚又问。
“是罗宾的意思。她说沃利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给她送去了汤姆。他是我一位好友的儿子,在永昼城那些夜晚会‘吃人’的巷子里长大的孩子。”
“那‘白铠甲’和你的关系是……”
佐伊深吸了一口气,预示着这将是一个有些篇幅的故事。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知道奈廷格尔是谁吗?因为她没有身份证件,更没有银行账户和消费记录——奈廷格尔是一个没有数据的不存在的人。我从不接受支票或者转账,只让所有跟我合作的娱乐场和歌厅,把我的薪酬捐赠给‘灰色女士’和其他慈善机构——这是我们协议的一部分。而‘白铠甲’是由几位‘灰色女士’合伙创建的企业,赠款的大部分都会被投进‘白铠甲’。”佐伊解释道,“当然,我相信有些老板早就找人挖到了我的真实身份,但他们不会声张。他们肯定不想让那些慕名而来只为听‘海神侍女’yin唱的客人知道奈廷格尔只是一个相貌平庸的中年‘寡妇’。”佐伊笑着说,自然地挑起一边眉峰,“神秘莫测就是奈廷格尔的商业价值,担心她贬值的商人们自然会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那你可以算是‘白铠甲’的隐形股东了?”威廉幽默地总结道。
佐伊似乎很欣赏这个说法,稍稍仰起侧脸,“可这么说吧。”
“我能问问,为什么‘白铠甲’这么特别吗?”维多利亚说,“我会好奇是因为保镖这类职业和军警一样更‘偏好’男性——要么根本不对女性敞开入口,要么对女性的要求都更苛刻。譬如警校只取笔试和体育成绩最顶尖的那部分女性,对男性的要求则宽松得多;孪流城皇家警校有全北境最多的女学员名额,但也不足全体名额的百分之十。但是‘白铠甲’里几乎一半员工都是女性。”维多利亚说,她更像是在向世界发问:为什么警校不能把这碗水端平?
“因为白铠甲本来就是几个歌女和灰色女士组成的‘自保小队’。”佐伊说。 “也许你们也有所耳闻,永昼城晚上经常发生保镖对歌女施暴甚至强暴的恶性事件。所以‘白铠甲’成立的初衷,就是自我保护。”佐伊语调冷淡地说,带着一种似乎是因为曾绝望至极而看破世间万物的无奈。“警方不愿意插手这类事件,就算是路过现场也会假装眼瞎,吹着口哨走开。而这种事上了法庭也毫无意义。因为当陪审团看到原告席上站着一个歌女的时候,就已经宣告了被告无罪释放了。”
这是对警徽的亵渎!维多利亚听后只想要咆哮,但是她紧捏着双拳没有出声——这些令人发指的事让她暂时地丧失了语言能力。拿南境警署的无作为当做笑料是北境警察们的日常消遣,但是现在维多利亚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这些年佐伊独自在没有夜晚却暗如冥域的永昼城经历过什么?维多利亚不敢细思下去。她的手下意识地向威廉靠近了些,无声地寻求Jing神支持。威廉便在他们的肌肤相触的一瞬,用他温热的手掌覆盖了维多利亚的手背,轻轻捏了捏,于是那只冰凉的拳头终于停止了颤抖。而这一切,都悄然无息地躲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