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的脸色因失血越来越白,他浑浑噩噩地听见一阵轰鸣声:“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猜猜来的是谁的援兵?”
滚滚黑烟中掺杂着两方士兵的叫喊声,赵鹤鸣没理会他的挑衅,把他架在身前,和几个士兵走到门口。
“报告!山下大概四五十个人正在向上攻,守卫军调来的巡逻机已经准备降落了。”跑来汇报的人声音有些颤。
赵鹤鸣看着不远处的旧式巡逻机,问道:“山下还能守多久?”“最多半小时,他们不停有增援的人过来。”
他拍了拍士兵的肩膀:“麻烦兄弟们务必守住这半小时,留15个人在山上就行。”
近卫的汗都要滴下来了,他看着教堂前这块不算宽广的草坪,又仰头看了看缓缓下降的飞机,踌躇再三还是开口了:“鹤少,就算飞机降下来,我们的跑道长度不够,很难再飞上去……”
赵鹤鸣拿过望远镜,仔细观察起这架巡逻机,只能坐下两三个人,是架轻型机。他摸了摸耳钉状的微型通讯器:“忠哥,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刚才的信号一度中断,现在的声音依旧很嘈杂:“这个时候你给我打电话也没用,你联系上齐相了吗?”
“方旭好像停掉了附近信号塔的电,我们的内部通讯道路也只剩这一条没受干扰。”赵鹤鸣的头发被飞机降落的风吹得挡住了眼睛。 “让霜明接电话,我和商量点事。”
陆霜明接过电话一句sao话都没有,罕见地直奔主题:“现在周围是什么情况?”
赵鹤鸣把巡逻机的机型和场地情况快速地汇报给他:“我有个想法,需要你帮我算一下。”“用人来拉住飞机。”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赵鹤鸣忍不住笑了:“嗯,我想一边开着飞机引擎,一边让兄弟们用绳子拉住飞机,等到实在拉不住的那一瞬间松手,让飞机借着这股拉力飞出去。”
陆霜明第一时间想到的办法也是这个,他查询了当地的风速和地形,结合飞机的重量和引擎功率,很快计算出了需要的人力。
“按军人的平均体重和力量计算,大概需要十三个,人数够吗?”
赵鹤鸣和飞行员行了个礼,轻声说:“明白,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去了。”赶来的飞行员还有点摸不到头脑,领导只嘱咐他要不顾一切代价营救赵老将军的孙子,却没想到要在这么狭窄的一块空地上起飞。
“长官好,我是守卫军六师刘禹辰师长下辖空军部队的飞行员,编号1006,奉命执行营救任务。但这里空间狭窄,就算是轻型机也很难起飞,您看……”
飞行员把怀里揣着的旧军章小心翼翼地交还给赵鹤鸣,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年轻的掌权者。
赵鹤鸣接过军章,在手里轻轻摩挲了两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没关系,我们试一试,我打算让十几个兄弟用绳子在尾部拖住飞机,您把引擎开到最大,我们能飞出去的。”
飞行员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这……这太冒险了长官,稍有不慎,或碰上什么意外情况,我们就会机毁人亡的。”
赵鹤鸣手下最强壮的士兵已经按照他的指示开始行动,他平静地看着飞行员的眼睛:“到现在为止你执行过最难的任务是什么?”
飞行员硬着头皮答道:“在一次边境冲突中击落了一架鹰盟战斗机……”
赵鹤鸣的眼神坚定又让人心安:“不要紧张,这次比击落战斗机简单多了。方旭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通过中央军务联席会的审批调用战斗机,只要飞出滨州,我们就都安全了。”
飞行员再次环顾四周的地形,轻轻擦去额头的汗,服从命令是军人的本能:“收到,我都听您的指示。”
山下的枪声愈来愈密,赵鹤鸣拎着尤金的领子把他拖上飞机,和近卫一起迅速地把航空钢索牢牢拴在了飞机尾部。
他和飞行员坐进驾驶舱,用安全带把昏迷的尤金固定好,回过头对排成一队握紧钢索的士兵喊道:“飞机飞出去后,你们不要再抵抗,都藏进教堂下面的地道里,最迟明天,我一定派人带各位回去!”
耳边的风声和引擎声夹杂在一起,赵鹤鸣听不清他们的回应,但看到他们都在冲自己挥手,一时有点眼热。这些人从他年少时就跟着他,他偶然听到过下属的嘀咕,说他性子冷,不像庄忠湛能和大家玩到一起去。
不管是和他们还是和陆霜明,赵鹤鸣都羞于表达自己的情绪,这一度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缺乏共情能力的人,担不住爷爷交给他的重担,但好在大家还没对他失望。
飞行员把引擎打开,近卫观察着飞机的状态,组织十几个士兵在原地拽紧钢索,引擎的转数越来越高,很快就接近了陆霜明算出的理想值,赵鹤鸣的鼻尖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汗:“放!”
飞机像被酒ye撞出的木塞一般冲了出去,飞行员用上全身力气把Cao纵杆往后拉,踉踉跄跄的飞机终于抬起尾翼飞上了天空。赵鹤鸣向飞行员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紧接着嫌弃地给尤金扣上了氧气面罩:“不用飞太远,只要到台州就安全了。”
陆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