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曹勇电话一阵响,于是起身去外面接听。司清想,估计是别家公司打来的面试电话吧,不然为何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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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勇离开,没人限制她夹菜,手已经伸向了红彤彤的麻辣锅底,菜和rou已经煮熟。心里嘀咕,不让我吃我还就非要吃,爱上火不上火。麻辣香醇的口感随着咀嚼在嘴里弥漫开来,又渗透到身体的每一寸。埋着头,三下五除二几乎将锅里下的菜解决大半,担心曹勇回来还得再吃点填肚子,示意服务员拿菜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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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勇这时候急匆匆跑进来,拿了西装外套,“我有急事得先走一趟,抱歉啊。”说完便不见了身影,只是车钥匙还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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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清握着车钥匙婆娑,直到最后也没追出去。没加菜,没下锅的菜也一筷子没碰。血ye里的氧都供胃消化了,脑子昏昏沉沉的,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买单。明明年纪轻轻,身子骨却像个老人,一半使用过度而老化,另一半搁置不启而锈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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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时,店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可目送她离开的目光,跟她同曹勇一起来时没有差别。她感受到背后有一双眼睛,盯得她心虚,似乎那股视线中有一种洞穿她的力量,让她窘迫,且使她无地自容。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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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勇打电话来,语气匆忙,似乎正经历常人少有的逃亡。“我车钥匙落桌上了,你瞅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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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两人互看不见彼此,司清点点头,浅浅“嗯”一声以作回答,“在我这儿呢,你要回来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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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男人松了口气般浅笑,呵出愉悦的气息,宠溺地说:“开我的车回去吧,我晚点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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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清斟酌了一下,也只有这个办法更可行,不放心地叮嘱曹勇记得找她拿车钥匙,像是担心曹勇不会如期赴约一般,像个患得患失的小孩子,重复说了几次,“我会把车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你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会把车钥匙送下去。一定要记得找我拿,一定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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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那边一片杂声,又尖叫嘶吼,有起哄,好像还有求饶。“行,我晚点过来,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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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清这时候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失神地望着拨号界面,好一会儿,才提醒自己不要总走神。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自己也挺Cao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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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时已是下午五点,天色中有暗沉的雾霭,颜色比工厂烟囱里冒出的要浓厚一些。回到工位走过许多同事,她看不清也记不住他们的脸,却也挨个儿打招呼,客客气气的,谁也没落下,就连清扫楼道的大爷,司清也亲和地笑着,尊敬地喊一声“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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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处理的工作比往常增加了两倍不止,一边要处理合作方对接的事项,还要协助审计人员对账。下班之前人力找司清聊了一下曹勇的情况,大部分谈妥了,如果司清没问题,近几天她就准备给曹勇发录用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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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清说没有问题之前犹豫了半晌,可这跟是否聘用曹勇无关,她脑袋里一直有个疑惑在转圈圈:他到底什么时候来取车钥匙,说好的晚一点,这都快下班了也没接到一通男人打来的电话,短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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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跟曹勇吗?还是自己?她分辨不清楚。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他会来的,再等等。司清的坚持,又因此更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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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司清加班到九点半,口渴也没心思喝水,眼睛酸涩,背脊也累得不能笔挺直立,心下思忖再过半个点就主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会否过来,不过来的话自己就先离开。还要大骂他一场,说好晚些来,都已经这么晚了却杳无音信,跟撒慌似的骗人死心塌地等他;不来也不知道告知一声。真是个我行我素以自我为中心丝毫不考虑他人感受的自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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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清暗下决心,一定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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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手机屏亮了,在米白色的办公桌面上震动着,一声接着一声,她拿过手机时得意地想,还好自己提前打好了草稿该怎么数落男人,怎么将他批判得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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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是陌生的座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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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清女士您好,这边是东辖区派出所,请问您现在方便吗?我们想麻烦您协助调查一桩刑事案件。”对方说话时底气十足,那是属于正义的声音,司清很少听到。自小到大,就算她受了委屈遭欺负,也从未有这样坚毅而勇敢的男声出现在她耳畔。她甚至以为,这一辈子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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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初次体验竟如此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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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辖区离公司不远,离司清的住所相去甚远,又没有违规犯法,为何要找自己?她一头雾水,心里冒出的无数个可能,最后,一个个都被坚决地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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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来意司清清楚,想必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