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绿英安顿好陆思音之后便想回到房中,突然府卫前来说,有人要见她。
她狐疑跟过去,来找她的人走了偏门,都快到宵禁的时候她也疑惑,只远远看到一个背影。
那穿着黑衣带着帷帽的人听到声响才缓缓转身,在看见那夜色里并不那么分明的面容的时候她立刻停住了脚步。
最近西南王进京的事倒是有不少的风声,大多数事情压在言渚的身上,平时也不得什么空闲。今日皇帝将西南王召进宫里去了,言渚本来以为能得个清闲,下一刻就被对他来说比鬼魅还可怕的声音给笼罩了。
乔赟看着言渚有气无力在这街上走着,前头的阿依倒是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我说你怎么回事?快点儿!阿依从那卖布匹的店铺里出来看言渚在那儿站得无力便来拉他。
女子一副俏丽样子,举止更是活泼,看起来也有双十年纪却还是一副孩子心性。
他立刻抽出手臂轻咳两声:这是中原,不似西南风俗,别那么没大没小的。
阿依蹙眉笑道:咱们之间还讲究这个?你还有什么可瞒着我的?
不能急,不能急。
言渚深吸一口气后还没说话就又被打断。
谢清源呢?阿依问。
在官署,不是谁都跟你似的整日无聊。他冷然道。
我看你成日也很无聊,整日就带着我爹看这看那,今日陪我一趟就这般不情愿。她也挑眉。
那你接着逛,我回去做事了。
他说着就要转身又被阿依给拉了回来,她笑得谄媚了几分,拉着他衣袖道: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乔赟在后头抱着才买来的那些东西也是一时无言,突然那坊巷里传来一阵缥缈歌声,阿依听了听立刻道:走,带我去看你们的歌舞。
那样的地方你一个女子
在西南我带你还看得少吗?你这人怎么越发无趣了,当初要不是我唔
以防她真的在大街上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言渚直接捂住了她的嘴,狠狠咬着牙:去,去还不行吗?
阿依这才露出得意的神色,直接将手头刚买的扇子扔给他:拿好,带路。
臭丫头。他忍着一口气只想快些把今天熬过去。
陆思音听绿英说那人来了京城的时候心中便疑虑万分,结果那人又约她在烟花之地相见,倒更显得形迹可疑。
等了一阵,这屋里屋外的丝竹舞乐声也就罢了,时不时路过门前的男女调笑声也真是不堪入耳,陆思音坐了一炷香就有些坐不住了,正准备起身的时候那门就打开了。
来人是一副这楼中侍者的打扮,看起来只是来侍奉客人的,绿英见到他便点了头到门外去候着了。
侯爷来得好快。似笑非笑的男声配合着那茶水流淌而出的声响,听得出来这人的汉话说得并不算太好。
那茶杯递到陆思音面前她也没有去用的意思,坐直了身子冷着神色道:雍锡,不跟你的大哥好好斗者,跑来京城做什么?
被叫做雍锡的男子坦然坐下喝了一口茶水,还是不禁皱起了眉,对着中原煮茶的方式他也并不那么适应。
侯爷的消息倒不如在延吴的时候灵通了。我早已率部而走,现下在我叔父那儿。
库顿?陆思音皱起了眉,库顿是昆部的亲弟弟,自十年前在南部草原势力逐渐壮大之后与昆部的关系一向不好,她此前只知道雍锡回了母族部落,倒不知道他真敢带着自己的部众跟着库顿去了。
我父亲想杀我,我自然要找活路。他笑道。
你的活路在京城?陆思音挑眉。
雍锡看她质疑神色也不慌张:库顿叔父让我做使者,想告诉你家皇帝陛下,叔父愿率部众归顺。
陆思音藏在袖中的手瞬间握紧,而后雍锡又接着道:不过我还想再讨一个恩典,还请侯爷相助。
说。
分化叔父部众,由我率领其中六部。
他手里头握着的不过母族与妻族两部,且还不能全然掌控,倒想直接吞下六部,陆思音轻笑:你叔父倒真是白收留你了。
我叔父年岁渐长,早已没什么争斗之心,就算是归顺倒不一定能为你家陛下做什么。但若是给我六部,我就能替你们,征讨我父汗。
看来你和你叔父的人是一块儿进京的,没有直接去面见陛下,先来找上我,就是为了你的这点念头。你这点、野心还真是从未变过。但就算是皇帝允准,你又哪里来的威望能控制住那六处,还提什么为我们征讨。
怪不得事情要做得偷偷摸摸的。
至少我的野心,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雍锡也笑,他声音自有一股风流豪气,更多透露出Jing明算计,我想让父汗死,你也盼着诉莫被重创。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也并没有显出什么情绪。
至于我哪里来的威望,就不劳你Cao心了。他一副胸有成竹的口吻,倒听得陆思音心下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