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合十三年春日,燕婉再次满身大汗的从梦中醒来。
如同被人扔到岸上的鱼,她张着嘴喘着气,素白的中衣掩盖不住如山峦般美好动人的曲线。
过儿两分钟之后,她才渐渐回神,屋子是她的屋子,自己还是燕家三小姐,不是梦中受了雷刑被劈得外焦里嫩的那个倒霉蛋。
不过梦境太过真实,就算理智安慰自己刚才是做梦,她的身子也还仍旧瑟瑟发抖。
她从胎里就带了前世的记忆,穿越小说看多了,原本还以为这是好事,谁曾想她不仅穿越,还带了一个作弊器。
她从八个月大就开始做梦,当时梦见自己开口说话,她就是前世没生过孩子,也知道八个月就说话为时太早,她不想当那出头鸟,坚决不说,结果第二日的梦境就成了她在梦中受天雷劈。
一连三日都是日日如此,她被逼的没法子,只好张口喊娘。
也是真玄乎,再睡觉就安稳踏实了。
……
说多了都是泪,从此她就过上了时不时在梦中被雷劈的水深火热的“好”日子!只要不按照梦境指使去做,次日保准挨劈。
她将被子拉起来盖在头上,呜呜哭:“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梦境没有给她任何答案。
屋外的大丫头水莲小声的问:“姑娘醒了?”
燕婉想都没想的回答:“醒了,进了伺候我穿衣。”
她这么多年,已经习惯自己当个彻头彻尾的腐朽的封建特权阶级的一员——必须在白天的时候好好享受,否则她在梦中活不下去。
水莲带了小丫头捧了铜盆漱盂帕子等一一进来,见了燕婉眼角微带桃红,脸色艳丽天然,上嘴唇微微上翘,不用说话就能哄了人恨不得把天底下的好东西都捧到她跟前。
等下丫头们重新捧了东西退下,水莲便轻声问:“姑娘是不是夜里又魇着了?”
燕婉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眉毛幼长,眼尾下垂,丝毫没觉得自己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也能勾魂摄魄,
水莲便笑道:“您自来便是这样,做了噩梦,没几日总能得着一个大好。”
燕婉更是丧气,她被雷劈过,还不知错能改,赶紧的顺着梦境去做事,那简直比找死还可怕,那是生不如死。
水莲比燕婉大了三岁,见她的样子,心先软了,“要不奴婢在内室给您值夜吧,夜里要是听见动静,也好把您叫醒。”其实燕婉的睡相很好,要不是她自己说做了噩梦,旁人都看不出来,只不过做了噩梦一大早会出一身汗。
燕婉摇了摇头,“不用,那样我更睡不着,还连累你也休息不好。算了,我今儿还有功课要做,等给祖母母亲问过安,回来先洗澡。”她今儿已经起得有些晚了,来不及洗澡,可身上出汗留下的痕迹还在,黏答答的总觉得不舒服。
燕家是顺国公府,开国八大公府,到了当今明德帝登基时,只剩下了三个公府,分别是英国公府,定国公府跟顺国公府,顺国公府属于吊车尾的,这些年要不是英国公府跟定国公府时不时的接济,顺国公府肯定早就湮灭于众了。
堂堂公府混的连一个小小的伯府都不如,也是叫人想醉。
其实人家明德帝还真的没怎么打压,就是国公府里的主子们个顶个的都没有上进心,如此看起来燕婉倒勉强能算个能干的,可她能干也只是能干在琴棋书画上,年节里头或者能猜出个众人都猜不出的字谜,再或者就是破一副残局,说她惊才绝艳吧,她又不爱出门显摆,偶尔不得不出来,稍微露一下头就跟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瑟瑟发抖的缩回去了。
不过也许是应了那句“物以稀为贵”,因她不喜出门活动,众人只能靠凭空臆测,倒是不用Cao作就得了国色天香、恃才傲物的名头儿。
燕家好不容易有点好名声,自是做足了姿态藏着掖着。
其实燕婉虽然不乐意学,但无论容貌礼仪,还是学识女红,她仿佛被赶鸭子上架一般,一一的做到尽善尽美,成了燕家姑娘中的第一人。
水莲见燕婉闷闷不乐,便道:“城西说是开了一家卖胭脂女红的新铺子,姑娘要去逛逛么?做了青布小车,不叫那些人认出来就是。”
若是一般时候,燕婉早就婉拒了,但今日她拒绝不了,因为这也是梦境的指示。
“去吧。”
水莲高高兴兴的应了,还以为姑娘这是接纳了自己的建议呢。
燕婉要低调出门,燕家自然要郑重准备,又要低调,还要有实力,很快府里功夫最好模样不显的两个婆子就被拨了过来,水莲作为贴身丫头也可以跟着出门,脸上极为欢喜。
有别于水莲的高兴,燕婉上车的时候还是一副冰冷的表情,两个婆子倒是更加郑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就这样,一辆车,四个人很快就从国公府的角门出去了。
燕婉在车里闭目养神,城西的胭脂铺是她今日必来之地,至于来了之后如何,梦中却没有指使,但她知道,此行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