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霂不再去关注他们两人的对话,只是专心清洗着自己的身体。水热烫的厉害,他身上多的是红肿破皮的地方禁不住久泡。
傅含章也懒得再多些无谓的争执,准备伸手把桑霂抱出来,却见桑霂难得的侧身避开,桑霂甚至不敢看一眼他,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因为焦虑紧张而不住地蜷曲:“等一下,还有一点没洗干净。”
说着,桑霂的动作焦急了许多,手下也渐渐没了轻重,大有让自已受到二次创伤的架势,看得傅含章直皱眉,不得不按住桑霂的手,半强制的把他抱出水中。
陡然的动作让尚在孕中的小孩难以承受,桑霂明明是脱离了水ye却顿时像溺亡在深海中,徒劳地睁大双眼,瞳孔中一束束通透的幽蓝色光线,大开大阖地晃荡。同时食用了过多腥臊ye体的胃也有了不耐受的状况,喉口生理性的收缩,浑身埋没在一片错乱的虚浮感中。
“咳、咳呃,叔叔放阿霂下来,放我下来咳咳……”,桑霂眼角艳红的几乎渗出血来,衬得那白生生的面皮都秾艳到凄婉如画的地步。
傅含章有些懊恼于自己的鲁莽,常年不辨喜怒的脸上出现了类似愧疚的神色,他缓缓将依偎在怀中的雪白画皮放到地面上,傅听雪下意识上前去扶。可桑霂还没等到落进兄长怀中就跌坐下去。
桑霂视线朦胧地泛着毛边,不知道迷蒙了多久也能会聚起来。呼吸断续喑乱,伴随着不止地呛咳干呕,可吐出来的只有几滴Jing絮,毕竟他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这十几个小时也只有先前那杯腥膻Jingye,能给他提供些可怜的养分。
桑霂又重新刷了一遍牙,穿着件白色的睡袍坐在客厅里看书。衣袍的长度刚好盖住脚踝,端庄得体,盖住了一身的凌乱痕迹。总算不是长者的衬衫或是用于取悦他人的暴露色情的裙子,因而才焕发出了桑霂真正的气质。
他本应是稠艳如画的美神,连城之璧的珠玉人偶,却硬是被目盲莽夫贬作半丝半缕的器皿,破败不堪的古旧雕塑。
桑霂手里拿着的只是本薄薄的小册子,暖色调的封面印着“孕期保健指南”几个字,内容只有几页,但桑霂看得很认真,丝毫不在意厨房被人故意鼓动出的响动。
这本小册子是之前家庭医生的助手留下的,桑霂知道那位女士想尽可能的帮助自己,但她能做的太少了,只是一本孕期指南和反复对掌权者说明他们根本不会执行的注意事项。
傅含章裹挟着一身chaoshi凉意进了门,整栋小楼里连最基础的创可贴都没有,只能去药店买。傅含章出去的着急忘了打伞,而雨却有愈下愈大的趋势。他回来时外套已经被淋shi了,但也顾不得管。
桑霂终于放下了小册子,习惯性地站起来迎接,低低束好的长发像是一束莹莹透亮的月光,缠缚在他雪白纤长的颈子上:“呀,去哪了?怎么没打伞啊?”
那声音软绵绵的,浸饱了水汽,痒丝丝地把人勾得骨头都轻了。
桑霂拿起原先盖在自己腿上的小针织毛毯,本想给对方擦擦头发。傅含章扣住那截花梗般纤长的手臂,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地啄吻,从指尖一直亲吻到肘部,动作轻柔到桑霂觉得有些痒,不禁蜷起手指。凝结的chao水从发丝的末尾掉落,悄无声息地滑进衣领,领口露出一方深邃凹陷的锁骨,桑霂悄悄探出手将那滴雨珠拭去。
桑霂的动作提醒了面前沉迷于声色的年长者,傅含章说:“别闹了,回去坐好,我给你涂药。”
桑霂抬头去看他,懵懂的眼神如同迷途幼鹿:“不、不用……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不行你……”,傅含章劝诫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人打断了,是傅懿行和傅修竹回来了。
桑霂又重新走到玄关,像个称职的小妻子,接过傅懿行的风衣想要挂在衣架上,结果伸长手臂,摇摇晃晃地垫着脚站着却怎么也够不着。傅懿行在一旁带着笑意地看,明明就是咫尺的距离却也不愿意伸手帮忙。
傅修竹顿在原地没有动作,按理来说傅懿行不会在这种事上为难桑霂,可今天偏偏就是抓着这点不放。桑霂终于放弃了,脚后跟落回地上,嗫嚅道,开始下意识地道歉:“爸爸,对不起……”
只是这样他的额角就泛起了几粒晶莹的汗珠,灯光下折射出琼脂堆雪般的碎光,不知是累着了还是怕父亲的怪罪。
傅懿行却又陡然心软了或是已然达到了目的而一时心间明朗,他俯身从腿弯处把小孩抱进自己怀中,桑霂再抬手轻而易举地把风衣挂在衣架上。
桑霂这才放心地揽住父亲的脖颈,让身体柔柔地倚在父亲的胸膛上,用父亲的心跳来温暖自己残破靡丽的皮rou。
“挂好了。”,桑霂自己都不知道的语气中饱含着邀功的意味,像个吃完碗中蔬菜就要求父母夸奖的幼童。
傅懿行声音低沉而磁性,天然的胸腔震鸣:“阿霂真棒,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呆在家里?”
“嗯嗯。”桑霂只是乖巧地应声,丝毫没有注意傅含章渐渐Yin沉的目光。
“吃饭了。”傅听雪站在餐桌前喊了一声,目光着意在傅含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