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炸开的声音,牵引到这座建筑物天花板簇簇掉落粉尘,一阵地动山摇。
众人有人尖叫着朝餐厅外跑,又被看顾的士兵挡住,有人则慌乱地钻至桌子下寻求掩体,一时人声鼎沸,兵荒马乱,待得那阵剧烈摇动过后,事态平息下来,才有领头的士兵长官出来压制众人。
那士兵长官面目冷厉,一双鹰眼环顾四周,解释说现在事态严重,度假村的后勤楼发生了瓦斯爆炸,催促众人返房,日后餐点会按时按点送至客房,还警告众人勿要乱跑,若有伤亡概不负责!
陈觅仙午餐没吃上几口,在自助餐台取了瓶酸奶正要返房时就被士兵抬手拦下,审视的眼神在她和手中的摸查表来回梭巡:是陈觅仙陈小姐吗?你是医生?请跟我们来。
战时状态,管你来自哪儿,医生和护士都是稀罕紧俏的所在,一百八十名留观乘客当中的医生和护士都被请至度假村后头的食堂。
在后勤楼发生瓦斯爆炸后,临近的员工食堂被抽调来充作受伤人员安置点,一时宽敞明亮的食堂里,躺倒十来名受伤的酒店员工,鲜血淋漓,面容哀哀。
临时抽调来的病床和医疗用具正由士兵架设铺陈起来,亚国的军队亦有军医到场,协同合作医治伤员。
在这处安置点,陈觅仙才明白刚才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先有军机疾飞时投放炸弹轰炸度假村后边的一大片区域,而度假村的总厨房恰恰就设在后勤楼,燃烧的炸弹遇上厨房瓦斯,这下引发更剧烈的爆炸。
度假村的员工逃离不及,这才酿成这桩惨剧。
幸好没有员工死亡,在场的司令长官开始分配责任区域,一名医生搭配一名护士,为伤员治疗。
陈觅仙分配到一名姓房的护士,她穿上分发的白大褂,把披散的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微卷的长发蓬松迷丽,在镜前洗手消毒后,拉开眼前的医疗隔帘,正式进入工作状态。
陈觅仙和房姓护士协同工作,在给厨房逃离不及的案板师傅消毒腿部的伤口,预备缝合时,一名士兵拉开隔帘,拿着写字板进来清点抽调过来的医疗人员。
士兵的眼神对上忙碌的二人:姓名。
陈觅仙。
哪里人?
南安港人。
抵达航班号?
季国皇家AC8341。
士兵在两个胸牌上各写下她们名字及相关信息,要二人替人看病时戴着。
房姓护士啧啧有声,看着写有自己姓名的胸牌直撇嘴: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话是这么说,可要是搞事就麻烦了。士兵没理会小房护士的牢骚,说完就出去了。
陈觅仙没放心上,笑了笑戴上胸牌后继续手头的缝合工作。
搭配小房护士,二人自下午忙碌到晚上,也算培养出了一点默契。
临近夜间七点,陈觅仙在给度假村小年轻的服务员缝合手臂的伤口,小小年纪,一人在南安港打工,又遇这种事。
偏偏还是个老实孩子,给他伤口消毒时硬扛着,一张黢黑的脸忍痛得通红。
陈觅仙给他缝合完,小房护士在外拿了伤药拉开隔帘进来,对她说:陈医生,外面还有两个外伤。
陈觅仙点头,取过剪子将缝线剪断,收拾好东西后往外走。
小房护士接手小年轻,为他包扎,手上的绷带缠绕不停,却颇有怨言:饿死了,饭还没来。
她朝帘外的士兵努努嘴,跟陈觅仙吐槽:一问就黑脸。
小年轻这时也憨憨笑着:你们一说,我也饿了。
小房护士笑他:你的手都差点废了,还挂念吃饭?
陈觅仙正欲出去查看另外两个外伤,听二人的对话,有些忍俊不禁,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一摸兜里,中午那瓶酸奶还在。
陈觅仙把未开封的酸奶递到小年轻的手上,笑时眉眼温柔清丽:奖你没嗷嗷叫唤的。这几日伤口别碰水,勤换药。
小年轻又涨红了脸,握着酸奶支支吾吾地说谢谢医生。
陈觅仙说完拉上隔帘要出去,抬眼就见外面不远处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因入夜,食堂灯光颇亮,一时逆着光,她下意识眯了眯眼,这才看清这是个男人。
年轻又高大,对视时,像是俯视一般地望着她。
他正望着她,明明是一双狭长而冷的眸子,没有半点温度,却用一种轻佻又睥睨的眼神,饶有兴味地打量她,可偏偏有种身居高位的自矜自负,好似多给她眼神都像开恩。
这种眼神令陈觅仙不舒服。
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陈觅仙注意到这男人受了伤,殷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右胸膛,明明受了伤,还这般倨傲又放肆。
陈觅仙想着难不成他就是两个外伤患者之一,又注意到他身后跟着四五个随从,均是司令员、长官之类的,他转头对当中一个人说些什么,偏头时可以这男人的下颌线条优越,说话时喉结微动,面容淡淡,自带一股疏离感。
他根本不像是度假村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