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两人,一个费尽口舌好说歹说,一个全程装聋作哑,埋头干活。周梁支开新买的折叠小餐桌放在床尾,安静地布置早餐,后背冷不丁遭了一拳,倒是不疼。
“你到底听没听进去啊,说话。”
他默不作声地拿起桌上两颗核桃,在掌心中对好棱边,五指收拢用力捏开核桃皮,准备剥皮时后背又遭一拳,这回稍微重了点,但依旧不疼。
周梁低头专心剥核桃仁的背影看上去像个憋着委屈的受气包,显得自己在欺负人一样,赵小宽气不动了,没事跟一坨棉花较什么劲,打不还手骂不还嘴的,使再大力也白搭。他心烦,又推了周梁一下,“我自己会剥,你出去吧。”语气缓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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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往的时候没这么上过心,重新相处后,周梁开始一点一点地慢慢了解赵小宽。他知道赵小宽好说话,特别容易知足,以前只当他是心软没脾气,如今回忆起来,不识好歹的一直是自己,人怎么可能没脾气呢?这不,今天又闹了。
其实周梁很喜欢赵小宽冲他发脾气,偶尔也会把握分寸,适当回两句嘴逗一逗,乐在其中地享受着“打情骂俏”的滋味,这让他有种两人重归于好的错觉。主要还是好哄,赵小宽每次闹脾气都跟一阵风似的,过了就好了,不赌气不翻旧账,该吃吃该喝喝。
“正好要出去办点事。”他放下核桃,起身说,“吃完放着别管,桌子等我回来收拾。”
赵小宽没心思猜周梁要办什么事,见他不聋不哑又正常了,立刻问他:“你那画廊还开不开了?”
“开。”赵小宽鲜少过问自己的私事,周梁高兴,巴不得他多问几句,最好再问问画廊的名字叫什么,哪知赵小宽话锋一转,“要开还不去干正事?别成天往我这儿跑了。”
“你不就是我的正事么?”他忍不住逗他,“哦,还有小油条呢,你跟宝宝最要紧,画廊不急。”眼看赵小宽要变脸,他收起笑容恢复正经,“快过年了,装修公司也要放假,年后开工。”
还半个月过年,周梁到时候肯定要回家过节串亲戚,赵小宽想着姑且忍一下吧,语气又严肃起来,盯着他说:“你睡哪儿我管不着,晚上别进我屋,听到没有?”
“嗯,已经跟房东说好了。”今天这阵风吹得久了些,赵小宽终于松口,周梁心情激动,问他,“你猜我睡哪儿?”
房子这么大,周梁哪怕睡屋顶都跟自己没关系,赵小宽懒得猜,瞥了他一眼,拿起勺子闷声吃早餐。
周梁习惯赵小宽的忽冷忽热,穿上外套准备出门,目光在他的孕肚上停留了小片刻。暖气开了整夜,屋里很暖和,赵小宽只穿着睡衣,已经六个月的肚子隆起十分明显,又大又圆。
明明是个体格还算结实的男人,肚子里却住着一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小家伙。不论看多少次,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怀疑小油条是真实存在的么,自己居然要做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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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宽边吃边琢磨怎么劝周梁搬回去,吃完了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坐着愣了会儿,他想下床收拾餐桌,试着动了下右脚,扭伤的地方还是有些疼。
这下真成残废了,他看着双腿发愁,门外忽然响起宋延的声音,说有人找他,问他方不方便开门。
“方便!延哥你直接开,没锁。”
除了周梁,能找自己的也只有王大夫,赵小宽好久没见王哥,正想叙叙旧。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位穿着得体、气质优雅的中年女性,他认出来人,当场懵了。
年轻人错愕地望着自己,舒韵担心吓到他,轻轻关上门后,没往前挪步,笑着说自己是周梁的妈妈,问赵小宽还记不记得她,之前见过一次。
“前阵子才知道周梁闹出这么大个事,一直想过来看看你,他不同意。”她态度诚恳地道了个歉,“让你受这么多委屈真是不应该,这孩子从小被惯坏了,是我们没教好,他爸已经教训过他了。”
“……”赵小宽真没想到周梁家里会知道怀孕这事,一下子更懵了,完全接不上话。
舒韵进门就看见赵小宽大大的孕肚,想关心两句又怕自己太热情再把人吓着,这个月份正是需要人贴身照顾的时候,儿子竟然不在。
“突然过来,没吓着你吧?”
“呃,没有啊。”赵小宽刚才确实吓得不轻,这会儿缓过来,注意到周梁妈妈穿的是高跟鞋。毕竟是长辈,又不能赶人走,屋里没有能坐的地方,他只好端着小餐桌往床里边移,尴尬又生硬地喊了声阿姨,“我屋里没凳子,要不,坐这儿吧。”
“可以吗?”舒韵惊喜,走到床边坐下,“别紧张,阿姨真的就是想来看看你,还想好好谢谢你。”
怎么说到谢谢了,自己也没做什么,不会是因为小油条吧?赵小宽瞬间紧张起来,心想周梁家里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跟周梁早就没关系了。
“他前几个月的状态一直很不好,失恋难过也正常,我以为过段时间会好起来,到南州看过他一次就去了国外。这孩子其实很独立,从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