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缙绅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方才买通了一个小丫头,她说她曾见着那琴师走到屏风后,虽只是匆匆一瞥,却也觉那人清丽高华,让人一见不忘啊!”
到后来,便是那花魁亦嫣然笑道:“从前我只觉俗人之音玷污了我的舞姿,今日才晓若是再在这台子上呆下去便是我玷污了天籁。这位妹妹请再奏一曲吧,姐姐这回下去当个纯纯粹粹的听众!”
龙澈然有点泛酸地拿起汗巾擦擦湿嗒嗒的胸膛,也是也是,管账的琴技确实高明,魔君献艺,堪称天籁之音,这群凡夫俗子可不比他楼大爷想听就听,一时间傻了也是正常。
“不假!”另一位文士装扮的白衣青年借界面,“这一曲好比雾余水畔,红杏在林,可人如玉,步屟寻幽。只不知这奏曲的是何人,如此技艺,定是一位妙人。”
龙澈然被夸得心满意足神清气爽,不知怎么就被晕晕乎乎地哄回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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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魁伟大汉喜道:“那老子
本就因风湘陵竟被无意间说准了身份急躁,龙澈然忽感到一股心火“噌”的一下冒了出来。
龙澈然一惊,竟被这人说准,忙反驳道:“你刚才可都说了是黎王,那可是个男子,而且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但这回讨论的重点却以移驾到抚琴人身份之上,楼上厢房中客人皆为身份高崇之士,将京中待嫁女一一论过,竟没能发现谁人能有如此高超技艺。这论点移着移着变往诡异上拐,有人说是狐妖花精,有人说是仙子堕凡,龙澈然听着听着便嗤笑出来,结果惹来一片侧目。
那沸沸扬扬地赞美声听得龙澈然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忽儿莫名自豪,一忽儿又继续泛酸,老鸨这席话却让他彻底乐了出来,管账的这家伙果然能掰!
可这说多了竟当真有被人说准的一条。依旧是那位白衣文士道:“我也算是博览群书,这三国野史上倒也真记载过这么一位妙人。那人便是献帝之子黎王,相传他曾私闯曹操义女与孙权义子订婚之宴,也是以一首琴曲掠人心魄,竟在森严守备之下以妖术刺杀成功,幸而昔时曹操用了替身,否则这三国史便要改写了。”
管账的,我这术法现在可是不传之秘,今天可是便宜了你了。”
为了逢迎场合,风湘陵特意选了温暖旖旎的小曲,龙澈然听惯了他弹清幽铿然之音,此时按下心头不知为何涌来的酸水,也觉那曲儿婉转绮丽勾人心神。
不远处一名青衣公子亦不甘示弱,摇扇赞道:“此曲奏得妙!缠绵中透着清雅,旖旎处偏隐着高华。”
现在不过是三声弦动,虽是悦耳,但至于都听痴了么?
厢房内的姑娘贵客纷纷走出,龙澈然隔壁房的一位华服缙绅赞道:“天籁!这定是天籁之音!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我总算是知晓这诗所言非虚。”
白衣文士笑道:“哈!这位兄台若是不提我还真忘了这点。那黎王自是男子,可据称却是个清俊秀美之人,野史又有记载他其实是伏后与妖邪苟合而出,若是精怪之类,也许真能活到现在。”
除了琴声,喧闹的百花楼竟陷入沉寂,就连那风姿不逊璎珞当年的花魁也忘了献舞,只痴痴而立,将秋水凝眸投向那上描山水的屏风。
被百花簇拥着的龙澈然轻轻推开佳人执杯玉手,那喂来的杯中酒液尚未入腹,便已尽数洒在他衣襟之上。
一曲终了,屏风后琴师不声不响,百花楼恩客姑娘犹自痴痴,龙澈然吐出口中的果核,跑出厢房,惊天般地爆出一声喝彩,算作兄弟捧场。
别说一见不忘,只怕看多了那可怜的男人这辈子都会失去对女人的兴趣。
大厅内客人更是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赞扬之声参杂在一起,即使是耳聪目明如龙澈然亦是听不清晰。
鸨儿忙慌慌张张跑出来,向着几乎翻了天的客人们说明这琴师乃是某位达官贵人的独女,因与原先的乐师交好此夜特来顶替一晚。那可是高门大户待字闺中姑娘家,其身份定不能让外人知晓,请诸位客人只听曲子便好。
不多时风湘陵又奏一曲,这回却是阳春白雪这等高雅的音乐,那琴弦撩拨两下,绿杉野屋落日气清之景便如现身畔。客人们早忘了来此初衷,姑娘们也不记得逢迎伺候,直至曲以夜渚月明的意向做结,才又是一番掌声雷动。
一炷香前他满心期待兴致勃勃,一炷香后他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这一声“好”总算将满楼的人由仙境惊醒,喝彩声叫好声响得震天,险些将小楼的碧瓦都给掀了去。
风湘陵笑道:“这可不是风某不识抬举。龙哥当日装扮可使六宫粉黛皆无颜色,大凡男子都会一见不忘,但今日行事还需低调才是……”
众人皆笑,一个魁伟大汉的插言道:“可别说是男的还是女的了!能弹出这等佳音的人儿,哪怕是个丑八怪,老子都要扑上去一亲芳泽,沾点儿仙气。”
一见不忘?
一亲芳泽?
刚才是谁对本大爷说要行事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