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龙澈然疑惑地看向风湘陵,却见他将那人前襟重又拉上,以指摩挲布料的裂纹,神情之间越发笃定。
“这个伤口,是轮伤,齿不平,双轮。”风湘陵终于站起身。
龙澈然仍旧一脸不解,他虽听过这种武器,但却从未亲见,顿时好奇心又起,“管账的,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识得这下手之人?”
风湘陵只是笑笑,衣袂一转,趋步走出房门,在院中从容站定,向四方朗声道:“姑娘几次三番出手相助,紫某感激不尽,还望能现身一见,当面相谢!”
阵风拂过,院中古树婆娑摇曳,更添几分静谧。
无人回应。
但龙澈然凭着内功深纯,显胜许多,便已然感觉到,原本应只有两个人的院中,此刻,多了另一丝偏Yin柔的气机。
片刻对峙之后,那树上终于现出一个黑影,身形纤细,“风湘陵公子好耳力!”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淡漠有礼。
龙澈然听她虽然开口说话,却丝毫没有以真身示人之意,便想跳上去将她抓下来,却被风湘陵只手一横,就势拦住。
“姑娘相助之恩,紫某一直感怀在心,只是,你我素昧平生,紫某始终不明,姑娘为何要如此行动?”
那女子轻哼一声,“公子无需知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也不用谢我,帮你是我家主子的意思。”
龙澈然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地挑眉,顺着闲闲□一句:“你家主子又是谁?跟管账的很熟吗?”
女子未有回答,像是丝毫不想理会龙澈然的话,目光只看向风湘陵。从那特别的眼神里,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超乎寻常的关注,但那种关注中却又隐隐透出些古怪。
“姑娘如若真不愿让紫某猜到身份,想必今日也不会故意等在这里、等到此刻吧?”风湘陵了然一笑,又道:“所以……姑娘是有话要跟紫某说?也是你家主子的意思?”
那女子闻言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半是迟疑半是坚定道:“不是他的意思……我等你只是想奉劝你一句话——”
今日这是怎么了?先是宵明,现在是她,竟都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
这样想着,风湘陵略有些无奈地点点头,语气却是不怒自威的沉稳:“姑娘请说,紫某定当洗耳恭听。”
“……”那女子见他如此“客气”,本来似有许多话想说,到得嘴边却是突然迟疑了。
又是一阵沉默,风湘陵看着她,树影层叠之中,面容模糊不清,但他能约略体察,那游移的眼神里颇有些敌意,却又碍于什么,不敢有所表露。
肩上的伤已开始隐隐作痛,风湘陵按住那里,脚下略有些虚浮。
龙澈然见他如此,本就一直悬着的心这下重又提了起来,冲那女子大吼:“你有什么话就快说!管账的还受着伤呢!”
树上的人似乎也吓了一跳,“风湘陵公子受伤了,严重吗?”
风湘陵并未推开龙澈然欲扶他的手,只是淡淡一笑,语含温柔:“无妨,不过是紫某这位朋友关心情切……姑娘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风湘陵故意在某个地方咬音稍重,他想确认一件事,借这女子的反应,确认某个人的身份。
关心情切?
听到这个词,那树上的身影明显一震,连带着手扶树梢,叶片都发出些簌簌低yin。
“管账的你少来!本大爷哪有……哪有关心……”最后两个字嗫嚅出声,连龙澈然本人都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没底气,心虚之余也只能挥着拳头暗道丢脸。可那颊边悄悄浮起的一抹赧色,却无疑将他欲盖弥彰的辩驳推翻个彻底,甚至还更添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意味。
瞪眼瞧向一边,龙澈然心跳闷闷地加速。
管账的都已经承认本大爷是他朋友,不就是要讲究个义气,说关心也属自然,本大爷干嘛要这般计较?
真奇怪!真奇怪!
不禁又联想起那夜着魔亲吻风湘陵的举动,龙澈然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脑袋里乱作一团,越想越觉古怪,可仍旧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
风湘陵和那女子却丝毫没有注意他的烦恼,只是静静地在空气中交接着视线。
月光下,那双深紫的眸子熠熠发亮,但眼神里却是淡若轻烟,如嘲似讽。
良久,一声夹带着悲戚的叹息轻逸而出,终于划破这院中浮荡着的、让人窒息一般、愈发逼仄的沉默。
“风湘陵公子……我等在这儿,只是想告诉你一句……”
女子语气中难掩的神伤敲击上风湘陵心口,他听她缓缓说道:“请一定、一定不要辜负不该辜负的人!”
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我恳请你……一定、一定不能辜负他。
果然是这样……
唇角勾起一丝轻蔑笑意,风湘陵拱手道:“多谢姑娘忠告,这投桃报李,也请姑娘转告你家主子——就说……拜君所赐,如今的风湘陵早非昔日可比,有那个能力,不会、也定不敢辜负他送的那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