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会知道,在此茶棚饮茶的,却不是俗人。
你们猜他是谁。
“掌柜的,来两笼包子,一壶热茶!”待几人走进茶棚,彼此便察觉了浓浓杀气。
只见茶棚里坐着的,是个一身白衣,眉眼深邃的西域人。
几人眼锋交错,顿时都提了提手中利剑。
穆流兄弟几人按捺凶意,草草拿了包子便准备撤退。
一切都有惊无险。
怎知!
不远处的马车上却逮准时机倏的传来一阵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眼底杀机四起,那白衣男子捞起筷筒一掷,小小竹筷便如利刃四散开来,桌上地上草棚上皆是,入木三分。
穆流等人也不是等闲之辈,纷纷躲过,排阵待战。
待双方交战几个回合,那白衣男子以寡敌众却丝毫不落下风,他赤手相向,迟迟不亮兵器。
不多时,刀落血洒,伤痕累累之人却是自己人。
掌柜小二与三两个散客皆躲进桌下,生怕下一秒脑袋便搬了家。
只闻“嘭”的一声巨响,草棚没了顶!那白衣男子腾空而起,旋转而落。
草垛粉尘落了穆流兄弟几人满脸满头,众人皆剧咳不止。
“不好!”
待穆流反应过来,他冲出草棚,只见少了一匹好马已渐行渐远,马背上的人影似是在回眸嘲笑他的愚蠢。
如此看来,怕是再无转圜余地,那小丫头,逃脱了。
穆流一行人顿时呆若木鸡。
“大哥!大哥!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如何向殿下交代?哎!”霍起狠狠标了剑入土。
闹出如此声势,只见远处烽火渐浓,似是有南凉士兵前来。
闻惊见形势不妙,果断跨上马背,吆喝着郁桑战起等人,并一把扯愣住的穆流上马,怨怼瞪他,带着十几个随从向不同方向仓惶而去。
在他们手忙脚乱时,自然没有看到那白衣男子翻身上马,伸出手,将娇小的尔玉从车窗中牵出,带着那鬼丫头疾驰而去。
夕阳西斜,一双白衣璧人,一匹汗血好马,在飞舞的黄沙暮霭里温柔了夜色冷冽。
……
此时千里之外的央国皇宫内。
美人卧榻,凝眉呻yin,那揪扯心口的指节泛了白。
榻边之人眉头如那揪皱的衣领,他冷着脸,一言不发。
御医忙前忙后,宫人胆战心惊,整个霓裳殿弥漫着压抑的死寂。
不多时宫婢慌慌忙忙将闻着便刺鼻的药汤端来,白离夕接过:“本殿下来。”说着侧坐在榻,托起白凝夕的后脑,吹着药。
白凝夕面如纸色,毫无生气,此刻便连启唇的力气都没有。
“姐姐,喝药了,待喝了药便会没事的。”他眼底是心疼:“离夕喂你。”
好不容易一碗药见底,白离夕才渐渐放松,他为她裹紧锦被,喃喃细语,更像是在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了,吃了药就没事了……”
白凝夕忍着抽痛,扯出一丝艰难微笑:“没事了,莫要担心了。”
白离夕卧在榻边,为她拭汗:“没事了没事了……”
众人见白凝夕转好,皆长舒一口气。
御医战战兢兢:“殿下,您万万不可再动气,这心悸病最怕的便是过于激动。”
白离夕顿时目光尖锐,他瞪着宫人:“殿下今日动了气?!”
玉露扑通跪下:“太子殿下恕罪!”
白离夕咬牙切齿:“说!”
“殿下今早去花园散步,碰到了媛夫人……”玉露越说声越小。
白离夕狠狠眯眸,嘴角抽动。
白凝夕毫无气力,轻轻拉拉弟弟的手,气若游丝:“离夕,听姐姐的,眼下切莫生事……”
白离夕心痛不已:“姐姐,那贱人……”
白凝夕艰难摇头打断他:“姐姐没事,吃了药便好了,你莫要揪心。”
白离夕凝视消瘦的姐姐,暗自握了拳。他为他拢拢被汗水黏在额前的细发,与她脸颊相贴:“姐姐,你再等等,就快了。”
白凝夕静静凝着弟弟,温柔勾了勾唇,低哑无力道:“姐姐等着。”她身子有了丝温度,胸口的心也安生下来,渐渐困意难挡,阖了眸子。
白离夕看着姐姐安然入梦,总算宽了心。他握着她的手,一动不动陪在榻边,也不知不觉打了瞌睡。
过了不久,白凝夕觉浅,宫人走动声令她苏醒过来,那双与白离夕如出一辙的凤眸满眼柔情,她看着弟弟耷拉来晃动去的脑袋,不觉宠溺一笑,低低唤他:“离夕。”
白离夕险些摔个跟头,跳了起来:“姐姐!姐姐,你可还好?!”
白凝夕偷笑:“傻孩子,这些日子你游走各国着实辛苦,快回去歇息吧。”
“我不累,”白离夕仔细打量面色渐渐恢复血色的白凝夕,舒展了眉头:“心口不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