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着,尔玉在南音落半哄半骗下,每日都十分刻苦练琴,细指磨出了一个又一个水泡,苦不迭声却不曾放弃。
随春到来,凛风最是嚣张,四处飞沙翩翩,整个漠北都被尘沙所席卷。
又一个傍晚,南凉皇宫,水月亭里。
“皇......琴师大人,”翩翩琴音交错环绕处,是婢女来到帘外,谨记南音落的千叮万嘱,犹犹豫豫禀告:“琴师大人,皇上有请。”
南音落略微凝眉,手停在竖琴弦中,不耐道:“知道了,退下吧。”
他转瞬轻佻捏捏另一只小手,调皮道:“娘子,眼下我有要事在身,你继续练琴等我回来,这曲子眼看便要弹熟了,没有为夫监督,你可莫要偷懒呀。”说着,又暧昧靠近她一分,在她耳畔轻声道:“若是弹不好,弦可要打你的手心呢。”
“臭琴师!你赶紧滚滚滚!”尔玉推开他,一脸恼羞,淡淡红晕染上面颊,她起身将他推出帘外,嘟着小嘴怒叫:“一天到晚没个正行,娘子娘子的,谁是你娘子!你去了便别回来啦!”
尔玉才不会老老实实弹琴呢!她转头便逍遥自在去镜花园赏日落去了。
“公主万安。”身后是宫女玉笛经过。
“咦,你是要去哪里?”
“回公主,奴婢要去御膳房,看看皇......皇上赐给琴师大人的莲子枸杞百合羹有没有做好。”
尔玉撇撇嘴:“臭琴师跟个姑娘家似的,就喜欢吃这些甜的。”她眼睛滴溜溜转着,突然调皮一笑:“我正巧闲着,一同去看看如何?”
玉笛笑着带了路前行。心里嘀咕着:这世上之事可真是说不清,我们南凉堂堂君王日日被这么个小丫头欺负,毫无尊重与礼数,“臭琴师臭琴师”叫着,皇上却不仅不恼,反而拿她当个宝贝一样,这都是什么事呀!哎……真是同人不同命。
到了御膳房,汤羹还在火上,尔玉难得贤良,毛遂自荐,要亲自看着火,为南音落煮羹。
这可吓坏了一众厨子奴才宫女,皆是拦挡阻止。
尔玉拍着胸脯保证南音落不会责怪,若是责怪下来一切她来担待。
大伙面面相觑,有苦说不出:谁怕她受累了,谁怕上头责怪了,大家是怕她一个小心,或是一个故意,把南凉国君给毒害了!
尔玉哼着小曲,坐在炉边煽火,看着砂锅里的百合渐渐酥软,枸杞渐渐饱满,笑眼弯弯。
她搅动着锅里糯糯粘粘汤羹,摇头晃脑坏笑,趁人不备,偷偷摸摸舀了满满一勺黑乎乎的汤水,毫不犹豫倒进羹里,一边吸吸鼻子,狡黠偷笑:“嗯~味道一定好极了……哈哈哈哈哈!”
......
追月阁内。
南音落轻轻撩帘,歪头便看到殿内南风晚正襟危坐,他优雅掸袖,懒懒笑道:“皇兄大驾。”
南风晚闻声却目不斜视,沉稳端起茶盏。
南音落耸肩轻笑,晃悠到窗边,拨拨墙上琵琶,侧耳聆听弦音,不再理会南风晚。
身后久久都是宁静,宛如空无一人。
南音落终于皱皱眉,不耐撩出一阵杂乱拢指之音,微微侧目赌气道:“看来皇兄是没了好茶,所以来朕这里讨茶喝?”
依然是一片沉寂。
南音落咬唇,怒气就在眉间,他却倏的顽劣一笑:“皇兄请自便,朕失陪了,回去陪那小公主,一道练琴。”
毫无意外,南风晚脊梁一僵,手指一颤,目光一凛,神色一怠。
这一切皆落入南音落转眸间。
他得意勾唇,掠过南风晚手中茶杯,细抿一口又塞回他掌心:“不瞒皇兄,这些日子,弦竟将那些绝望与噩梦皆抛诸脑后,忘了你的好母后,忘了Yin谋诡计,好生惬意……与那小公主朝夕相对,甜蜜有加,朕作出好些曲子,不如,这便弹给皇兄听听?”
南风晚忍无可忍,将茶盏蹲着桌上,茶水四溅:荒唐!
南风晚古灵Jing怪笑了,杵在桌边,一脸挑衅。
南风晚目光如剑,冷冷盯着南音落,眼底沉痛一闪而过。他无声道:我欠你的,不用你提醒。你喜欢做什么做便是,一切自有我撑着。可是,今日我来,并非本意,是受前朝之托!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如今前朝已是怨声载道:我朝皇上终日沉迷琴瑟,荒yIn无道,任性妄为,心中全无国家百姓,无可救药。
南风晚停顿片刻,继续沉默着慷慨陈词:臣愿皇上三思而为。试问这天下,有何人心中毫无苦涩,生活毫无烦恼?如若天下之人皆如你这般任性,国将不复,民不聊生!你又如何对得起你可怜的母亲?!
南风晚一口气所言,竟比他几日所说皆多,说罢,他也微微尴尬,转头抿唇。
南音落迅速反应着南风晚的唇语,一把掀了桌,神色狼狈:“南山,你有何资格提我的母亲?!你有何资格!她的悲惨与下场都是谁造成的?!是拜你我伟大的‘母后’所赐!可怜我都不曾知道她是何模样......”长发挡着他的俊容,只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