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一切都变了。过去的仇恨怨怼垒得太多太满,项有山轻飘飘的一句凭什么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哄的一声,积念的大厦倾颓,将亲手造就这楼的男人给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这事来得太过荒谬,项有山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强电流持续电击了将近十分钟,然而他那时连这点都不知道,只一味痉挛着拼命挣扎嘶吼,指甲深深嵌进小臂的皮肤里将那一大片扣挖的起皮出血——身体本能地妄图以疼痛遮盖自己无法承受的痛苦。
“嘘……别叫了,没人会过来的。”纪云掰开项有山打颤的牙关把毛巾往里塞了塞,过程中无可避免碰到男人shi软的口腔,舌尖无意间舔过他的手指,带来股奇怪的痒意。“吵死了。”他抽出手往人衣服上擦了擦。不得不说项有山身体的确经得住折腾,差不多十几分钟后意识便回笼了,眼泪鼻涕淌了满脸,瞪着纪云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惧与泪水。
纪云嫌他哭得邋遢,拿了纸巾要给他,项有山见纪云要走过来整个人猛地往后缩,头砰地一下撞到床头。但他哼都没哼只顾着牢牢盯着纪云,那副紧张到发抖的戒备模样是前所未有的。
“躲我?”人在尝过痛之后自然对显而易见的危机敏感起来,察觉到纪云语气里的不悦,项有山脱口而出:“没!没有……没有躲。”他浑身都发麻发胀,却还是得逼着自己往纪云那边挪。项有山开始看他眼色做事了,意识到这点后他牙根莫名的发痒发胀,连带着胸口也被热意充满了。
“把床和地板收拾干净,以后有什么事都自己干。”
“好……”
不过男人没动作,还呆在床上不肯下来,纪云以为他又不听话了便又摁了下遥控,“等等——啊啊啊!!!”似乎明白了自己在纪云面前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项有山沉默地掀开了那层被子,低垂着脑袋向纪云展示自己已经shi透了的睡裤。
“可以让我,先洗一下吗?”听到人闷闷的问了句后,纪云这才回过神来,他哦了句,眼睛却被项有山欲哭不哭的脸给勾住了,等人进了卫生间,他才彻底清醒过来,离开那空气浑浊的房间。
这感觉实在新奇极了,纪云回到卧室后脑子里还是项有山那张苦闷又难过的脸,有些雀跃地拿起手机看项有山拖着条打了石膏的腿,颇为不便地打扫起来,倒还津津有味的看完了全程。
这之后两人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期间哪怕再麻烦费力的事项有山都不肯叫纪云干了,就连吃饭也自己下楼拿外卖,生怕纪云一个不顺心就拿出那个奇怪的遥控折磨他,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重温痛到失禁的感觉。
纪云父母见项有山坚持自己下楼吃饭也不好再说什么,这给了项有山喘息的时间,让他从一开始不正常的恐惧中缓过劲来,他想不通为什么,明明身上什么都没有,难不成纪云在他房间里放东西了?抱着这一想法,项有山几乎是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检查房间的时候还要小心动静免得吵到纪云,却未曾想自己一切行为都在被纪云监视。
他这小心翼翼的动作在知晓真相的纪云眼中就成了愚蠢的搞笑喜剧,显得更加可怜又可笑。
就在项有山又一次趴在地上检查床底的时候,外面传来纪母的询问声。
“有山,阿姨可以进来吗?”
“呃,麻烦等一下……”过了一会儿门被项有山打开,她手上端了碗银耳汤进来,“哎呀怎么下床来了,你答应一声就行了嘛,真是的。”项有山笑着表示知道了,随后一口一口把汤喝掉。
喝的时候纪母就在一旁念叨:“还是有山好,那臭小子半碗都喝不下,阿姨花好长时间熬的呢。”“给他惯的,他没这福气,阿姨您别管他。”
往常因为要做个好人样子,碰见纪母吐槽自家儿子,项有山是违着心夸纪云的,现在他是没这个心情再去装了,如今便也不讲纪云好话,反正本尊又听不见。没想到纪母得到附和后忽然激动的像是找到组织一样,硬是拉着项有山讲了一个小时自己倒霉儿子多么多么不省心,听得他脑袋都有两个大。
他磨破了嘴皮子才让纪母结束这个话题,没想到她忽地又双眼发光的喊道:“有山啊,你喜欢漫画吗,小云买了好多呢给你看看解解闷怎么样?”
“啊这,还好吧……”事实上一点兴趣都没有啊喂,你不要兴冲冲的跑到你儿子房间拿漫画给我啊!停下来啊拜托了!!你儿子现在在门口眼神凶恶的看着我啊!!!
然后项有山顶着巨大压力收下了厚厚一摞漫画。
纪母心满意足的走了,留下门口的纪云和缩在床脚的项有山,以及一床的漫画书。
“我不是故意……”
“给你看看也无所谓。”纪云面无表情的打断他,随后牵起嘴角:“不过要是我发现有一个污点或是褶皱的话,你就完了。”
妈的自己是不是还得沐浴更衣然后焚香祭月才能拜读这些大作!纪云离开后项有山皱着脸随便翻开其中一本,虽然没什么兴趣但出于无聊他还是准备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