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凌樾。我点开外放,调大声音,将手机放在沙
发扶手上。
「左先生,干什么呐?怎么今天也不找我呀?」凌樾动听的声音从话筒里传
出来,她带着笑音,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不喜欢用短信或者微信交流。通讯的功能是传递信息,可现在通讯软件却
变成了我们的主要社交手段。这种科技产物溶解了我们对彼此之间的感知,把我
们变成了另一种冷血的动物。
语言本身已经压缩了彼此交流的效力,更何况是文字。我们更不应该盯着一
个头像,传输着一个又一个表情包,将原本用来做其他事情的时间耗费在打字上。
人和人的交流需要面对面,用眼睛对视,品味着对方的语气,嗅着彼此的气
味,它在我们之间形成的纽带。这种纽带,哪怕打上几万个字符也无法相提并论
的。
即便如此,这也同样是一种精神向语言的妥协。只是我们已经没有了更好的
办法,除非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交。
我告诉凌樾,如果要联络我就最好打电话。凌樾开始的时候有些不高兴,可
是在这一点上我特别固执,她很快学会了迎合我的习惯,甚至自己也慢慢喜欢上
了脱离微信的交流方式。
远处的殷茵听到她的声音,回头向我看了一眼。我对她竖起
食指,做了一个
安静的手势。殷茵转过身去继续清洗着厨具,仿佛毫不在意。不过我看到她偷偷
关小了水龙头,水流的声音不再那么响亮了。
「我在工作。」
「难得你也会这么忙啊。」
「之前遇上你的时候是空档期。现在开始要有些忙了。」
「哎呦,刚把我追到手就开始忙啦?真方便呀,立刻就不用给我送晚饭了!」
「说明我运气比较好。」
「嘿,蹬鼻子上脸啊?好啦,那你忙吧。我想你了。」
「明天周六,要加班吗?」我问。
「嗯,加半天。周日也只能休息上午。」
「明天中午去接你。」
「好啊。我想你了,左欢。」
「你说过一次了。」
「那你怎么一次都不和我说。」
「客户就在我的对面。」
「啊!?那我挂了那我挂了!你快做正事吧。」
「嗯。」
我按灭电话,坐在沙发上看着殷茵的背影。她在厨房那里多磨蹭了好半天,
直到把锅台都完全擦了一遍,这才走过来站在了我的斜对面。
我偏偏头,示意她坐到同一张沙发上。我点燃一根烟,然后掏出另一根在她
面前晃了晃。
「我不抽烟。」殷茵隔着我半个位置坐下。不太近,也不太远。
我将烟深深吸进肺部,将头仰在沙发靠背上,感受着浓烈尼古丁带来的短暂
眩晕感。
「刚才是你的女朋友。」殷茵说。
我偏头看向她,算是默认。
「你骗她。」
「我没有骗她。」
「我不是你的客户。」
「你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对我到底是什么。你以后会知道的。」
「她很喜欢你。」殷茵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情绪,「你和我待在这里,就是在
骗她。」
「她喜不喜欢我,我喜不喜欢她,你为什么要在乎?」
「你不满足吗?有人喜欢你,等待着你,想念着你……你为什么不满足?」
殷茵的声音近乎质问。
虽然她提出的问题天真而幼稚。但她开始愿意与我说话,这就很好。
「我满足的话,你还有机会挣到自己的二十万吗?」
我的反问直指殷茵自己的立场,她无法回答我的问题。
我给了她一点时间来整理情绪,然后才重新开启对话。
「你什么时候跟着姚修文的?」
「一个星期前……上个周三。」
「一直在他那里?」
「他在香榭丽色给我开了一间酒店住。」
香榭丽色是这个城市很上档次的酒店,姚修文在这种细节上很舍得下本钱。
「所以你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学校了。无所谓吗?」
「我不上了。」殷茵说。
「哈,学习太差,所以选了另一条路?」
殷茵的语气里有一点不易察觉的自负:「入学时是系里第二名。」
「那个学校?读的什么?」
「C大,化学系的。」
我对国内的大学不甚熟悉,但凌樾恰好就是C大毕业的。她经常吹嘘自己的
学校是双一流大学,在国内排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