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时间,是为了清理一切可能留下的指纹、发丝、如此等等的所有东西,毕竟这将是最后一次了。
他顿住的时候手上依然带着乳胶手套,正打算把最后一点东西塞进背包。然后他歪了歪头,就好像打算倾听什么东西——虽然房间的隔音很好,理论上讲他是什么也听不到的。
那可能是某种非常锐利的第六感,野兽一般的直觉,怪物对未来产生的一瞬间的预见。总而言之,阿尔巴利诺微微地转头,目光投向医务室的大门:这门关得好好的,被他反锁住了,但是从门的地步依然透出外面走廊的一线光辉,而且能看见有黑色的影子在光辉之间晃来晃去,那是有人在外面走动。
而且,在门外走动的人似乎有点太多了。
阿尔巴利诺沉默了一两秒钟,然后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巴特啊……”
他轻轻地、自言自语地叹道。
“今天终于比往常快上一步了。”
奥尔加·莫洛泽接起那个电话的时候,米达伦正在跟亨特抢遥控器,他们偶尔也会在“看什么电影”这件事上产生分歧,比如说一个人想看动作片,而另一个人想看战争片什么的。
中老年人看不惯动作片花里胡哨地特效打斗,而少年人则不想看战争片轰隆作响的飞机大炮,这都是情有可原的。这两个人在奥尔加接起电话的时候很有默契地调小了电视机的声音——因为他们都知道奥尔加的交际其实乏味到什么程度,她除了会和警局的人下班一起喝酒之外其实不会特意联系对方,而在阿尔巴利诺“死亡”之后这种交际甚至更少了。那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的,基本上就是因为公事。
听可听不出来奥尔加在谈什么公事,她就只是点点头,嗯了几声,然后挂掉了电话。她一把手机扔回桌子上,米达伦就很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事?有又新案子吗?邪恶圣诞老人杀人狂?”
“……我就说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看太多《邪恶力量》了,”奥尔加吐槽道,“不是有什么新的杀人狂,是WLPD觉得他们要抓到阿尔巴利诺了。”
“什么?!”另外两个人回以这样吃惊的叫声,亨特甚至因为过于震惊还骂了一句脏话。
“前因后果解释起来很麻烦,我情愿直接说结论。”奥尔加耸耸肩膀,声音平淡得有些过分了,任何一个还关注赫斯塔尔的案子的人都会因为他这个态度感觉到痛心疾首的,“结论就是:他们觉得阿尔巴利诺现在在新塔克尔联邦监狱,所以正有一堆警察赶往那个方向,他们还问我要不要去,毕竟我一直负责钢琴师案和园丁案的侧写,如果阿尔还活着,几乎就可以证明‘赫斯塔尔是钢琴师和阿尔是园丁’的那个猜测成立了。”
“然后呢?”米达伦激动地坐直身子,“你要去吗?”
奥尔加很坚决地摇摇头:“我不去。侧写师才不负责踹门。”
“但——”
“米达伦。”奥尔加声音温和地打断道,于是这个长得漂亮得令人吃惊的年轻人安静下来,眉头皱成了一个毛线团。
“你记得跟我一起去城外森林的那一次,那么你就也应该知道我在这种事上的立场。”奥尔加轻缓地解释道,尽管她的逻辑在大部分人的眼里可能也颇为疯狂,“我只是负责为最后的结果盖棺定论的那个人,我不推动它的结局——甚至我也不在乎它的结局。我唯一的任务就是等着事情结束,然后我的工作才会开始。”
米达伦显然是明白的,他太年轻也太敏锐了,年轻到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但是却已经能明晰地看见故事发展的脉络。一无所知的人不会感觉到烦恼,而米达伦明显是会感觉到烦恼的那种人。
他绝对是想去看的,他想亲眼看着故事的结局,却不知道在落幕的时刻应该做什么、应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所以他只能点点头,牙齿慢慢地咬过嘴唇。
他们之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亨特欲盖弥彰地咳了一下。
有的时候奥尔加绝对亨特此人也太过敏锐了,这人是靠着自己可怕的直觉进行赏金猎人的工作的。有的时候奥尔加会觉得,奥瑞恩·亨特可能早就知道“奥尔加知道很多事情的真相但是选择缄口不言”的事实;他知道奥尔加坐视很多事情发生,但是却未曾开口询问,只是尝试着自己找到答案。
他们对事情的观点可能不尽相同,但是却还能安然坐在这里,那也是一种神迹。
“况且,”这个时候,亨特说,“现在也不是出门的好时机——你们看看那个天气。”
于是所有人转头看向窗外,在夜色下呈现出一种灰色的大雪正纷纷扬扬落下来。
然后又是一个寂静的片刻,这片刻之后米达伦承认道:“你是对的。”
“也不用太过遗憾,”奥尔加用一种安慰的语气说道,“我猜测,或许还没到一切彻底落幕的时候——或许,你还有机会见证事情最后的结局。”
“这种猜测是建立在一种信任上的吗?”亨特忍不住问。
“我不会说我‘信任’一个变态杀人狂,”奥尔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