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扉
周昀额上覆着一层薄汗,有些郁闷地看着张归,良久,说了句,“你不对劲。”
张归抬手帮他擦了擦汗,柔声道:“怎么不对劲?”
周昀的脸些微红起来,将目光看向别处,“你连接吻都不会,怎么会这些?”
张归将他的脸扳回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将音量放低到只有二人能听到,“我特意学的”,看着周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不少,以后……”
周昀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闭嘴!”
周昀一言不发地回顾了一下整件事,惊恐地发现张归是个文武双全的心机boy——文能定攻略、涨姿势,武能以力量压制自己。
这样一想,感觉自己比人家长的那三岁好像就是凑数玩的,没占到丁点优势。周昀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将手蒙在了眼睛上——眼下的事实,真是不忍直视,不堪回首啊!
张归看他那副样子,兀自笑起来,伸手拿开他的手,非得看着他的眼睛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以后多切磋,你多指教。”
“求你了,闭会儿嘴吧。”
张归听话地闭了嘴,眼睛却一直盯着周昀看。他那双眼睛漂亮的过分,一旦认真看起什么人来,会让人觉得这人满眼满心满世界都是自己。
周昀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但凡他能占个上风,早就被这样的目光蛊惑着二战了。
张归却没有别的意思,他认真看了周昀一会儿,抚了抚周昀眼尾处的那道疤,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周昀咽了口口水,“我自己划的。”
“为什么?”张归顿了一下,接着道,“可以跟我说说吗?”
还有,在警局那次见到裴贤育警官和恶梦里喊的那声惨烈的“爸妈”……关于他的一切,不论快乐、痛苦、荒唐、辉煌,张归都想知道。
但他没有逼他,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道疤。
周昀笑起来,那道疤也随着眼尾翘起来、飞出去,“跟你,都方便。”
“你知道我的名字什么意思吗?”周昀问。
张归想了想,摇摇头。
周昀侧过身,与张归脸对脸,“是走运的意思。”
“周昀”,张归念叨,“走运。”
“本来可以长话短说,但跟你,我想长话长说。用老话说,我家这种情况应该算是人丁凋零,我爷爷和爸爸是独生子,姥姥那边,妈妈本来有个哥哥,但英年早逝,就只剩下妈妈一个。到了我妈和我爸结婚,又只有一个我,全家人把希望和爱都放在了我身上,他们对我,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希望我走运些,快乐些,少些烦恼。”
“因为家里人口少,所以,爷爷nainai、姥姥姥爷他们走得很近,既是亲戚又是挚友,经常一起出去玩。大概八/九年前吧,他们四个人出国去旅行,不幸遇到了空难……那一下,对于我们家是很致命的打击。后来,我听人家说,人的名字起的太大太满反而不好,需得破相才能破”,说到这,周昀有点想笑,“我不信,但却照做了。爷爷nainai、姥姥姥爷走后,我就只有爸爸妈妈两个亲人了,如果破相能换他们平安长寿,别说一道疤,就是十道我也愿意。”
“可是”,周昀将头埋在张归的脖颈间,声音也低了下去,“他们也在两年前,走了。这世间,我再没有亲人了。”
“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跟什么邪神重名了”,周昀闷声说,“也不知道有没有霉神,要是有的话,估计那家伙也叫周昀。”
张归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都过去了。等哪天我帮你逮住那霉神,勒令让他改名换姓。烦不烦人,跟我们重名。”
周昀被他哄的轻轻笑起来,“我怎么没早点遇到你。”
“现在也不晚”,张归在他额头吻了一下,“以后,谁也不准欺负你,鬼怪神灵也不行。”
周昀点头,接着道:“你知道我怕黑,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怕黑吧?因为我父母的死……那一夜,不仅我父母死了,我好像也死了一回……爷爷nainai、爸爸妈妈都是医生,从小到大,我都活在善良与爱里,也可能是他们没跟我说过那些恶,反正救死扶伤这四个字,对我而言,不说是刻在骨子里,起码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从没想过,人会有那么大的恶意……理想崩塌,信仰毁灭,我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
张归将周昀紧紧搂在怀里,只觉得心都要疼死了。他真的没法想象,周昀当时有多么恐惧无助,也无法想象事情尘埃落定后,他一个人如何承受。张归想安慰周昀,又想不出合适的话,总觉得那些“节哀”“都会好的”形同放屁,就连他刚刚说过的“都过去了”,也不过是旁人无法感同身受的一句客套。
良久,张归突然开口:“我要是以后对你不好,天打雷劈,出门被车……”
被周昀惊恐地一巴掌堵住了嘴。
周昀皱起眉,“你干嘛?发什么疯?”
张归“呜呜”了两声,示意周昀拿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