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躲开,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了吗?”
“都准备好了,迟些等他醒了……公子,咱真带着他呀?一个病秧子。”
一句病秧子倒是难得能扎到林逋心中的词句。
他想起身,想告诉他们不用管他,他不会当任何人的累赘,却在起身的时候,头一仰,引得喉头一阵干痒,猛得咳了起来。
门被猝然推开,崇德急急跨步进来。
“你醒了,醒了就好,郎中瞧过了,无碍,喝完药就好了,你再等一等,来先喝点粥。”崇德转身,林逋这才发现火堆上还煨着浅浅一锅粥,崇德笨拙地舀粥,竟有一半撒在碗外,看的林逋很是rou疼。公子哥到底不知节省,十指不沾春水。再看崇德,竟是一脸认真,这样认真的脸,他也曾在哥哥的脸上见过,认真地替他煎药,只是哥哥不笨拙,且很是熟稔。
“来喝粥!”崇德端着快要溢出来的粥碗,挪着碎步走近,翩翩公子哥如今这模样甚是好笑,林逋不觉嘴角抽了抽。
阿岚正端着药碗走进来,看状,即刻放置药碗于床尾,来夺崇德手里的粥:“公子,我来,我来!太满了,小心烫着你。”
“我来”这是林逋认识他们到现在,阿岚说的最多的两个字了。
崇德却不松手,倔强地朝床边走:“就差几步了,抢什么功!”
林逋不禁好笑,又倏然收了笑意,这个世上还从来没有人挣着替他端羹送药,更不必说将这个视作是‘功’。
他看着崇德一步步走进,终于伸手:“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无力的手还是洒出了些许汤粥 ,崇德马上接过,正要给林逋擦手,却见他已经将自己手上洒下的汤水都吃了个干净。而后又要去端那粥碗。
崇德要喂,阿岚不肯;阿岚要喂,林逋不愿,到底还是他自己勉力端着碗,一口一口喝下了肚,而后又喝下了阿岚端来的汤药,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好苦。
吃完粥,喝完药,暖意从腹腔散开,只觉浑身舒适了不少,起身,阿岚即刻替他披上了斗篷,林逋道一声多谢,即便他知道阿岚不是真心为他,他只是怕自己的富贵主子再给他这个平头百姓当下人。
出了门,看着碧空万里,绒绒白云,苍穹是那么的澄澈,一如林逋的心。只有院中的夹杂在药味中的血腥味,和地上近黑的深色提醒着他,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杀戮。
病中之人,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那阵白很快就透到了脸上。
“君复,你又不适了?”崇德关切。
林逋摇了摇头,忍着恶心,跨出了院子,所谓眼不见为净,看不见闻不着,可以让他暂时忘却,只记得崇德的关切,不记得他血染白刃的凶悍模样,是否真心,他感觉得出来。
天朗气清,已到中天的阳光洒在墨黑的斗篷上,给他传递着无尽的暖意。
碧青荷叶洲,浩浩长江水,一叶翩舟缓缓而来。
划舟船夫见到阿岚一拱手,下了船。
“小官人,小底给您送来了。”待阿岚付了银钱,船夫扫了一眼林逋和崇德,朝林逋一拱手:“公爷好生观游,万事顺意,小底多谢公爷。”说完便退了两步,离开了。
崇德哈哈一笑,指着林逋:“君复,公爷,哈哈哈……”
林逋讪讪,要解那斗篷:“还不是这身衣裳惹得,这世道本就只认衣裳不认人,劫……”林逋突然一滞,转头高声留住了船夫,一把抓下崇德腰间钱袋,快步上前。
船夫回身,低头,一拱手:“公爷还有吩咐?”
林逋懒得多辨,在这人眼里公爷这身份他正用得着:“若有人向年长问起这墨袍之人去向,劳请丈人宣告,只说载到下个渡口便不知去向了。”从钱袋中掏出银钱,递给船夫。
年长诺诺称是,笑yinyin收了银钱。郑重允诺,问了林逋可还有吩咐,林逋答无,才安心离开。
“君复有心。”身后探上个脑袋,望着他手里的钱袋道。
林逋即刻将钱袋还了回去:“一时情急,不问自取,只是相较性命,这些自然不算什么的。是吧,公爷?”
崇德看着Yin阳怪气的林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果真不是个木头木脑的读书人,有意思。
“自是不算什么的。”崇德微微一笑,又掂了掂钱袋,“君复若想要,尽数给你了。”
林逋垂着眼摇了摇头,自顾自解着斗篷,却被崇德一把按住,冰凉的手瞬间被柔软的温热包裹,抬眼对视,谁也没有说话,可似乎两个都说了话,片刻后,林逋从他手中挣脱,垂手而立,目视鞋尖。
崇德也不尴尬,挠了挠头,哈哈一笑。
“公子,要不上船吧。”阿岚提醒。
崇德一点头,拉着林逋就往船停泊处走。
“你……你拉我做什么?!”林逋无力,被他拉着,却依旧不心死地与之反抗。其实自己并不想跟他们一起去,病秧子到底还是病秧子,他还要上荷叶洲。
“不做什么。绑架你,一道走!”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