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吗?”
安雨楼先问郦辛,郦辛道:“不喝。”
他抱剑端坐,好像是要以剑下饭,目不斜视。安雨楼拿着的酒杯便在他面前晃过,刚要一饮而尽,却被寒着脸走过来的安小鱼一把夺走,道:“你不能喝酒了。”
安雨楼一怔,还没记起自己曾做过承诺,道:“我只是小伤……”
“再小的伤,被你那样乱搞也要死人。”安小鱼大马金刀地坐下来,昂然道,“说话算话,你答应了的。”
安雨楼看着郦辛倏然绯红的脸颊,在没酒喝的遗憾中却又多了几分调情的乐趣,转而劝郦辛多吃点rou,好增长力气。
安小鱼顿觉自己毫无存在感,那两人——也许只是安雨楼一人——腻腻歪歪的亲昵委实叫他有些食不下咽。他杜绝自己去看他们,然而一瞄应该同样身在局外的春烟,却发现春烟赫然已是安雨楼的得力帮手,一直在往郦辛碗中夹rou添菜,毫不含糊。
他从安雨楼手里抢下来的这杯酒霎时间寡淡极了,然而因为心绪烦闷,他喝完又倒上,聊以驱散安雨楼腻烦行为带来的不良影响。
郦辛没有客气。别说安雨楼,就连春烟也从未见过他又如此好的胃口。鸡鸭鱼鹅来者不拒,仿佛怀着吃完就有力气举剑杀死安雨楼的热望,咀嚼出腾腾杀气。安雨楼却压根没感觉到,笑眯眯地看他进食,又安慰道:“慢一点,别噎着。这些都是你的……”
安小鱼差点跳了起来!
他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他可是来蹭饭的啊!虽然最大的竞争对手突然变成郦辛,有些始料未及,但总不能等人家吃到只剩残羹冷炙才下手。他又不是春烟,他的宗旨向来是先下手为强!而他居然傻乎乎地连喝了三杯酒没吃一口rou,简直是损失惨重!
醒悟过来的安小鱼立即举箸进攻,奋起直追。好在这桌酒席既Jing致又丰盛,完全经得起他们四个人敞开了肚皮吃。以至于抢到最后竟然吃撑着的安小鱼,懒懒地扫一眼仍够再饱餐一顿的席面,只觉殊无竞争的乐趣。
春烟则由一开始欣喜于郦辛的好胃口,到开始担心起他胃里是否能装下那么多东西,就在她忍不住要阻止郦辛继续吃东西时,安雨楼已经抓住他拿筷子的手,道:“我们去走走?”
尽管吃了那么多东西,郦辛还是对他毫无反抗之力,被硬拉着起来,推着往旁边走开,也只有无奈听任。春烟松了口气,这才瞟了安小鱼一眼,那家伙把自己摊在椅子上,手里不知何时又拎起酒壶,要把胃里还剩下的那一丁点儿缝隙灌满,丝毫没意识到饭桌上有什么变化。
春烟轻轻朝他哼了一声,自己才要开吃,陡然听见一阵衣袂破空的猎猎风声。她扭头一看,不禁呆住。
原来安雨楼走出几步,忽然搂住郦辛,屈膝踮脚轻轻一跳,衣带飘飞,便跃上那座大石的顶端。树影摇曳,两人的身影很快笼入Yin影中,她的心也禁不住咚咚跳了两下,有些怅然若失,更多的却是放心与释然。
安雨楼能做许多她做不到的事,也许不但包括带着郦辛飞上大石,也包括消解郦辛心中的“痛恨”吧。
她继续吃饭,却有些食不甘味,更没发现安小鱼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有些玩味。
大石顶端视野很广,比郦辛初以为的还要广阔。石边的高树,湖畔的大山都立时矮了下去,仿佛全给它让开了位置。
然而这却没让郦辛高兴多少,因为湖面那一串碎金似的粼粼波光,实在像极了那天夜里落进他眼里的星星。他本来被清风吹得舒适了许多的胃反而一阵烦闷欲呕,转身就想跳下去。
安雨楼抓住他,他动弹不得,只能横眉竖目。安雨楼道:“那天想带你看风景却已入夜,今日天色不错,可好好欣赏一番了。”
郦辛觉得他太过无耻,扭头不予合作。安雨楼搂着他坐下来,果然给他指点起山中里外上下影影绰绰的景致:“那是‘青云栈’,再过去是‘天心桥’‘步月梯’……去找一回教主可不太容易,上上下下费神又费力。喏,左边山头那丛杏树林里就是韩引奴的医馆……春烟说我走后你病了,是她来给你看的?”
郦辛眼睛到底也随着他的手指移动,听见问话,想起生病之由,神寒彻骨,不予理会。安雨楼左手与他交握着照花剑,温柔地轻轻摩挲他的手背,安静了一会儿,道:“走韩引奴那里去一趟吧。”
郦辛冷冷地道:“我不去。”
“你见过她,不必害羞。”安雨楼倒是“善解人意”,安慰道,“就当活动活动身体,顺便谢她一谢。”
郦辛恨恨道:“我并不感谢她。”
安雨楼搔搔头发,道:“还是得去一趟。御心阁的毒不好解,咱们得去求求她。”
郦辛脊背一阵悚然,寒毛倒竖,猛地侧身看他,道:“什么?”
安雨楼迎着他惊疑不定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给你剑,并不是为了让你看着它难受。”
郦辛强逼着自己不露出一点动摇,咬牙道:“我知道,它就是你陷阱里的诱饵,而我这只愚蠢的猴子,怎么也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