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岳秀,太白剑派闻霄霆门下二弟子,两年前下山行走江湖,尚无建树,半年后于康南镇附近失踪,再无消息。”
“得雨楼”就隐藏在客来客往的春风化雨楼内,也不知采用了什么方法,生生在拐角处出辟处一方隐秘而不算狭窄的空间,客人往来却全然不察。
那里面四壁都是标注着各类门派、世家、帮派名字的抽屉,大大小小约有数百个。一条绳梯自顶楼垂下,主事的却并不上去翻找,只坐在一张小方桌前,一面整理许许多多寸把长的纸条,随口就回答了郦辛的问题。
郦辛一怔:“就这些?”
主事人颔首道:“我只查阅到这条消息。”
“这消息太白剑派自己也知道,半点价值也没有。就没有……失踪后的踪迹么?”郦辛格外焦躁,得到否定回答后,更是失望透顶,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得雨楼’,其实并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主事人不置可否地一笑,并不在意:“此消息不但过时,而且江湖人都知道,确实没有价值,便送右护法一个人情,不作价卖。”
安雨楼摸了摸鼻子,他也不缺这点钱,但第一次听见郦辛提起与他过往有关的人,也是第一次看到郦辛如此关心一个人的行踪,心里实在痒痒的好奇,道:“你还有什么消息想问,都问了就是。”
郦辛方才只想买一个消息,显然便是要这柏岳秀的行踪。直接行踪买不到,或许还能有些其他蛛丝马迹可供推测。
郦辛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开口:“你能卖御心阁的地图,是否也知道御心阁猎捕或卖出之人的下落?”
主事人也沉寂了一阵,方道:“御心阁所有生意往来消息,都由他们每年高价买断,我们不得转卖他人。”
郦辛不由跨前一步,呼吸急促道:“你们知道?就在墙上这些消息盒内么?我……”
“玄英。”安雨楼抓住他,道,“稍安勿躁。”
主事人道:“无妨。我的权限根本不足以看到这类消息,所以这里没有。你这位朋友也威逼不了我。”
郦辛一愣,下意识道:“谁有权限?”
“楼主。”主事人微微一笑,“谁也威逼不了他。”
安雨楼道:“那便打扰了。玄英,我们出去说吧。”他轻轻一推郦辛,拥着他走出门去。郦辛满心茫然,他听到“得雨楼”的名头,本以为一定可以找到自己想找的人,谁料到泄露出自己的秘密,最终却一无所获。更可恨者,乃是得雨楼并非不知道相关消息,却是为了利益,故意封存抹杀了消息。
做生意就是做生意,他们获取消息的本领再神乎其神,也不过是金钱的走狗,并不关乎公理正义。
安雨楼搂着他走出酒楼,问道:“还想去哪儿逛逛么?勾栏赌坊,茶肆商铺,我都陪你。”
他仿佛已经忘了郦辛方才最悬心的事,认真想起游乐来。郦辛恍惚道:“安雨楼,你常去御心阁么?”
安雨楼一顿,咳嗽一声,道:“不常,一年也就去上一两次吧。”
“……御心阁一年也只开两次卖场。”面具遮盖下,看不出郦辛脸色到底如何。安雨楼勉强道:“那近几年就算常去吧。”
“那去年……去年卖场上,你见过他么?”
郦辛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手也已紧握成拳,或许想起自己的经历,也联想起那个人可能的遭遇,羞耻、愤怒、痛苦、害怕,俱都绞缠上心脏,迫得他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安雨楼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没有。”
郦辛更加茫然:“当真?”
安雨楼点头道:“去年的我大略还记得,并没有人名叫柏岳秀,更没有太白剑派的。”他的手本就自背后拥着郦辛,此刻更悄悄握住郦辛的双手,轻轻安抚他。
他们没有商定要去玩的地方,实际上也根本没有了玩的心情,不知不觉已走出集镇,踏上上山的路。郦辛受到打击,颇为消沉,竟没有反抗安雨楼的抚摸。安雨楼又道:“玄英,你是为了找他,才被御心阁捉住的么?”
他猜到郦辛定是从自己的遭遇中猜到那柏岳秀可能的命运,才会去问御心阁卖出之人的下落。郦辛知道自己在他眼中已又剥落了一层外壳,尽管这是他今天出口请安雨楼帮忙买消息时,便注定了的事,他还是沉默了一会儿,方应道:“是。”
这个字一出口,他便觉浑身猛地一紧,被安雨楼整个搂进怀里,连面具带脑袋地贴在他的胸前,后脑勺到后颈窝都贴上一阵热热的气息,乃是安雨楼把下巴脸颊杵在他头顶轻轻摩擦时喷出的鼻息,激得他颈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安雨楼一面轻拍他的腰背,一面喃喃道:“委屈你了,玄英。”
郦辛浑身一抖,本来一直强撑着的坚强,顿时被他坚实的怀抱与亲昵的安慰敲碎,竟不由自主地流了两行泪出来。他不愿将自己的软弱过分示给安雨楼,挣扎出来,也没有揭开面具去擦拭眼泪,只道:“他是我师兄,他不见了,我自然要找到他。”
语气虽是平静,却止不住声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