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城在兖州境内,环水而建水路比陆路发达许多,属于天险之地易守难攻,又因此地是通往中原的必经之地,往来的不止有漠北的商客,西域、南疆商客也是不少,甚至还有远道而来的波斯商人,可以说是边界最繁荣的地方,素来有小洛阳之称。
而淮阳城最好的客栈也叫水一方,却比安阳城的水一方价格番了两番不止,镇远镖局向来出手阔绰大方,顾从也不敢住进来,最后还是带着镖局去了驿站。
南宫晟不同,他憋了一路的钱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自然是毫不吝啬。
淮阳城的水一方不仅贵的离谱,更是安阳城的两个大,房间以天地玄黄划分,天字房为上房,一共八间占据整个三楼。
“南宫公子。”掌柜的一眼就认出了南宫晟这位常客,笑容满面的看向他。
南宫晟阔绰的丢出丝绣的钱袋,打着扇霸气道,“要六间上房。”
掌柜的连忙鞠躬,“抱歉南宫公子,我们的上房只剩下三间了。”
“就剩三间?”南宫晟眉头一皱,往后看了一眼。
两位姑娘肯定是住上房,剩下最后一间,燕归天向来没什么追求,便是破庙也照睡不误,可是一个老头一个小孩的,他怎么好意思跟人抢呢。
南宫晟挣扎:“当真不能再多一间?钱不是问题。”
“这……”掌柜的再三道歉,解释道,“您方才进城想必也瞧见了,近来周边不太平,商客们都不愿意离开淮阳,南宫公子,真的只有三间。”
南宫晟恍然大悟,“我说城门口进城的队伍为何那般长,出城者又是寥寥,原是如此。”
天字房在三楼,地字房在二楼,掌柜的让人暂时接了他的班,亲自带人上去。
客栈一楼搭了台子,新来的戏班总会来这包场表演打响声名,没有戏班的时候,便是客栈特意雇佣的说书先生在上头说书,总是十分热闹。
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戏班包场,说书先生难得一连说了四日书。
“西风呼啸摧高楼,雨未及,山已愁。墨云拖雨,浊酒烧入喉。催马疾行莫回头,待相逢,少年游。”
先生念罢定场诗,惊堂木一拍,满堂安静。
有专门赶来听书的,点了一盅酒一盘下酒菜,刚听了两句,便觉得不对,“莫非是我来迟了?《无尽崖》后三回已经说完了?那大魔头可有伏诛?”
同桌人摇头,附耳小声道,“昨儿来了贵客,不让说了。”
如此对话熙熙攘攘并不少,转眼安静的场子就再度热闹起来。
“嚯,也不知是多贵的客,排场这般大。”有人说道。
季无鸣一行刚上楼梯,听到这些,林月知幸灾乐祸道,“就那胡编乱造的破本子,不该说才是对的。”
燕归天点头应允,“确实过于夸大。”
南宫晟却另有想法,“话本本就是编的,有趣便好,遑论真假与否?且说《无尽崖》这出已经算不错了,先前有编排天家的本子,那才是真的胡编乱造。”
林月知瞪着他,只想拿流星锤将他锤爆。
“真是一群小鬼。”老头摇头晃脑的从他们中间挤过,一瘸一拐的直接上了三楼进了房间,对外面的风雨丝毫不在意。
季无鸣转身跟上去,燕惊雨紧随其后。
正在这时,楼下忽然有人闹事。
一彪形大汉抽出大刀砍在桌上,怒冲冲道,“老子今日就要听《无尽崖》,管他娘的什么贵客,你不说,老子就宰了你!”
顿时喧哗阵阵,说书先生冷汗津津,连道“息怒息怒”,店小二看他这蛮横模样,拔腿就去寻管事的。
“呵。”三楼响起一声轻笑。
就见衣袍翻飞,有人从三楼一跃而下,一掌直接往那彪形大汉脸上劈去,大汉惊住,双方实力差距过大,根本躲都躲不掉。
眼见着就要被一掌劈死,季无鸣捕捉到身侧“咻”的一声轻响,燕归天从指尖弹出一粒碎银,直接击在那大汉腿弯。
大汉吃痛腿一软,裹挟着强劲内力的一掌和他脑袋擦肩而过,猛地拍在他身后的桌子上。
一声惊天巨响,桌子“咔嚓”四分五裂,大汉摔在地上惊魂未定。
那裹着黑色兜帽的男人直起身看了看手掌,回身望来,露出那半张疤痕狰狞丑陋的脸。
“嚯!”掌柜的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三楼天字二号房的窗户后知后觉推开,金发碧眼的少年郎醉醺醺的趴在窗口,笑着晃了晃空掉的酒盏,慢悠悠的往外吐字,“先前我在安阳,也有一姓韩的说书人给我说《无尽崖》这出戏,我听的不满意,所以他到现在都下不了床。”
“你们——很想听那出戏?”
无人敢应答,韩先生在安阳城的遭遇早就传遍了周围,没成想那可怖的异族贵客竟是到了淮阳。
本来不想搭理这出闹剧的季无鸣诧异的抬头,立刻就看出二楼的那位贵客是个漠北人。
那少年郎满意的笑起来,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