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醒来的时候,天还未大亮,他半阖着凤目,在胸口上一阵摸索,发觉原本应该伏在自己胸前的男人,换做了一团暖融融的东西。
“什么....?萧二,小笨狗。”
他低头看了一眼,又有点慵懒的躺回去,摸着小胖狗的头:“就知道是你。”
秦霜的声线清冷低哑,此刻刚醒过来,还带着一点懵懂,听起来煞是悦耳。
“呜呜嗷——”萧二舔舐着他的手指,用爪爪抱紧他的手。
看它摇头晃脑的样子,秦霜低笑了两声,只好由着它胡闹。
“醒了?”正当他和萧二玩的欢快时,头顶突然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萧、萧乾....!”
顺着熹微的光晕,看到男人冷峻的脸后,秦霜连忙直起身,抱住小胖狗往后躲了一下。
这个人真是,不知在那里偷偷看了多久....讨厌。
他抿起唇,垂下水波欲流的丹凤眼,在内心埋怨。
瞧见秦霜慌乱的神色,萧乾扬起唇角,嗓音淡淡的:“怎么了?昨晚还用胸脯给爷取暖,今日便害羞了?”
听他提起昨天夜里,秦霜的头更低了。
还不是怕你这个老流氓冻死。他暗自骂了一声,轻抚着萧二的毛发和小耳朵,憋红着脸不说话。
萧乾见状也不再戏弄他,他缓缓站起身,用手里的木柴点燃了火堆,又沉声道:“外面的雪还很大,要出去的话,得先补足体力才行。”
随着木堆的引燃,火光很快驱赶走似雾非雾的冰雪气,使秦霜微凉的脸庞渐渐变得红润。
待四周清明后,他才发现火堆上架着一樽青铜鼎。
鼎里有滚动的药膳,使狭小的木屋里弥漫了阵阵香气。
藕片和野菇在热腾腾的铜鼎中滚沸,越发浓厚的香味扑面而来,让秦霜有些恍惚。
这道菜名唤寿喜锅,是梵音寺的伽裕大师所创,所需的器皿不过是一只大鼎,再把食材放进汤里,以药香做引煮到沸腾,虽说简单朴素,却鲜美清淡、足够充饥。
只是萧乾,为什么会做这个....?
秦霜用指尖攥紧衣襟,脑海里忽然闪过曾从帝都寄到渡关山的那封信.....萧乾和梵音寺,还有伽裕大师有什么联系?
他猛然发现自己竟一点都不了解萧乾,这让秦霜的心又涌上了熟悉的疼痛。
“愣着做什么?张嘴。”
见他在发怔,萧乾夹起了一块藕片放在他眼前:“尝尝,怎么样?”
“唔.....很好吃。”秦霜食不知味的咽下口中的白藕,迟疑许久,还是低声问:“萧乾,你与伽裕大师相识,是么?”
萧乾手中的筷子停顿了一下,之后淡声回应他:“老和尚经念得不怎么样,菜倒是做的不错,就这个火锅,正经吃起来还挺有滋味。”
“火锅?你把它叫火锅?”秦霜压下心头的困惑,有点惊讶的问道。
萧乾用竹筷敲打着铜鼎,理所当然的点头:“它放在火上烤,当然应该叫火锅了。”
听着这样的回答,秦霜有些忍俊不禁,他从锅底夹出一块软糯的草菇,喂给身边兴奋不已的萧二,又轻声道:“伽裕大师把它叫寿喜锅。”
“福寿安康、平安喜乐。”
这菜的寓意虽好,但他第一次吃的时候,却是在苟延残喘,濒死的关头。
那时的秦霜刚被萧治废去手脚筋,血淋淋地扔出了宫外。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更不敢回秦府,只能拖着断掉的手和脚,沿Yin暗的街巷一路行走。
当日是三更深夜、骤降暴雨,秦霜记得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入眼全是模糊的血腥。
他支撑了很久,总觉得那次是熬不过去了,也就想在临死前到寺庙里,死在干干净净的地方。
可令秦霜没想到的是,梵音寺的方丈不顾他暴君、走狗的名声,仍然不遗余力的救了他。
那天夜里他高烧不退,就是靠着寿喜锅中的草药吊着命,伤势才得已恢复。
后来秦霜问过伽裕,为何要救一个世人唾骂的冷血之人?
伽裕平静地看着他,念了声阿弥陀佛,只道了声“身不由己。”
“老衲看的出来,王爷是身不由己。”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想用各种各样的法子活下去,这是人之常情,王爷要答应老衲,走出这扇门后,便要好好活着。”
活下去、活下去.....从那之后,活在秦霜的心目中就变成了最难的字。
听到他的话,萧乾的神情有了变化,他夹起菜投喂着旁边的萧二,又沉声问:“老和尚做的好吃,还是爷做的好吃?”
“你这人.....怎么连这种事都要比较,幼稚。”
见他问的认真,秦霜抿起薄唇忍笑。
倘若他说伽裕大师做的好吃,这人还要吃伽裕的醋不成?
“老实回答,到底谁的好吃。”萧乾不干了,放下筷